国君又不是不知道,只需要修德政,奉信义,何愁天下有志之士不前往追随。夫子又何必忧虑呢?”
孔子听着就乐了,这些家伙,居然现学现卖,用自己讲过的话来劝导自己,不觉心中甚慰。
孔子语重心长对学生们道:“尔等所言,丘皆赞同。丘要告诉尔等的是,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
这话非常简洁易懂,众弟子这才明白,别看孔子一直以来乐观豁达,但有四个方面是令他忧虑的。
这便是孔子一直在提醒自己鞭笞自己的,千万不能忘了勤修德行,不要忘了时刻发奋学习,不能忘了必须追随正道,不能忘了勇于改过。
见众弟子频频点头,孔子道:“丘思考了一晚,作出了一个决定,但又有所牵挂而已。”
仲由言直口快,立即道:“夫子何必吞吞吐吐,有话就要说出来,莫要总藏在心中,思虑压抑久了,会迟早生病的。”
孔子非常喜欢这位刚毅直率的弟子,他点点头,对众弟子道:“丘决定,前去齐国,追随国君!”
啊?前去齐国,那学校怎么办?
难道就这样关了吗?孔子居然放弃苦心经营将近十年的学校,去追随流亡在齐国的国君?
顿时,众弟子议论纷纷。
有的说这太可惜了,毕竟学校开办多年,眼下可谓是慕名前来拜师求艺者络绎不绝,就此放弃办学实在令人心疼。
有的说追随这样的国君不值得,毕竟国君无自知之明,擅自讨伐季氏,结果引祸上身。
有的说夫子并非鲁国官吏,季氏驱逐国君并未牵连到夫子,何必出走?
有的说追随国君那是搞政治的官吏们的事,夫子是治学的,何必前去?
也有的说国君此时在齐国,国内三桓把控局势,必然会再次发生冲突,此番前去追随国君必然危险重重等等。
孔子让众弟子自由议论了一番后,郑重对大家道:“开办学校,无非为了传道授业。
学校在,可传道授业;学校不办,亦可传道授业。学校已在,丘在,可以传道授业,丘不在,亦可传道授业。
今丘离校,只是暂时之举,日后自然还是要回来的。且丘此番去齐国,学校一应诸事,请冉伯牛、颜路等负责打理,学校并不关门。”
仲由问道:“夫子此去齐国,难道是想趁国君有难,主动接近国君,以求高位?”
孔子大声喝道:“子路!休得胡言!事君尽礼,人以为谄也。国君有难,身为其臣民,自然得奉忠君之事。
吾只是按礼节前去事奉国君,如果有人认为这是吾刻意讨好国君,丘也就随他们去了。
但汝为吾之弟子,岂能不知丘之本心?吾并非朝堂食肉者,此番赴齐,又何曾说过赴郓邑陪伴国君?
吾之志,在于拼尽全力,帮助国君回国而已!”
仲由被骂了个狗血喷头,但他一点也不在意。
孔子所有学生中,也就数仲由,三天两头就问孔子一些奇怪的问题,也三天两头被孔子喝斥。
却也总是这个仲由,时不时敢批评一下孔子,甚至有时不乏尖酸刻薄口气。
而孔子对仲由也非常看重,两人亦师亦友,情谊深重,是古今中外师生中的典范。
孔子并未与众弟子商议是否要离鲁赴齐这事,他决定的事,是要立即实施的。
正如他曾经对冉求讲过的,有了好的想法,要立即实施,不要犹豫观望,以免错过好时机。
因为孔子也深知,自己存在的一个需要时时注意的问题,就是总思考过多,这就会导致缩手缩脚,瞻前顾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