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与孔子同道而行,依依不舍,居然就到了黄河。
看着滔滔黄河之水奔腾向东而去,浊浪翻滚,声若雷鸣,势大无比,孔子不由感慨道:“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黄河之水奔腾不息,人之年华流逝不止。河水不知何处去,人生不知何处归?”
老子一怔,他这般聪慧之人,怎不知孔子所思何物所忧何事?
是的,孔子虽然比老子小了好几十岁,但毕竟已经三十多岁了。自从得知自己是鲁国大夫叔梁纥之子,身世前溯,更是源于宋国公族,早就有了欲出仕从政之念。
这些年来,孔子不断学习,已经精通诗书礼乐,自己认为完全有能力为国家作贡献,而不单单是以宣传礼教的形式,当一个专职老师。
大丈夫立于世间,一展胸中所学,忠君爱国,报效国家,造福百姓!
但自己已过而立之年,却只是一介儒士,一个靠着教书混口饭吃的穷老师。
每念及此,孔子都唏嘘不已。此时,见黄河之壮观,不由感叹万分。
老子暗自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决定对孔子讲几句。
老子对孔子道:“吾等凡人,生于天地间,乃与天地一体也。天地,乃自然之物也;人生,亦自然之物;人有幼、少、壮、老之变化,犹如天地有春、夏、秋、冬之交替,有什么值得忧伤呢?
生於自然,死於自然,任其自然,则本性不乱;不任自然,奔忙於功名利欲之间,则本性必受羁绊。功名存於心,则焦虑之情生;利欲留於心,则烦恼之情增矣。”
孔子大惭,却为自己辩解道:“夫子所言,自是至理。然弟子所忧,乃大道不行,仁义不施,战乱不止,国乱不治也。故,丘叹人生短暂,不能有功于世,不能有为于民矣。”
老子正色道:“天地无人推而自行,日月无人燃而自明,星辰无人列而自序,禽兽无人造而自生,此乃自然为之也,何需人劳心费力无谓关心?
人之所以生、所以死、所以荣、所以辱,皆有自然之理、自然之道也。
顺自然之理而趋,遵自然之道而行,则国自治,人自正,何必津津于礼乐而倡仁义呢?津津于礼乐而倡仁义,则违人之本性远矣!
如同一个人,想要抓住逃犯,却偏偏要拿着鼓边击边叫:抓逃犯喽抓逃犯喽。这势必鼓敲得越响,逃犯跑得越快,怎么抓得住?”
孔子听后默然,老子此言,分明在提醒自己:世道诚如自己所言,礼崩乐坏,正所谓仁义不施,战乱不止,国乱不治。
自己推行礼教固然没错,但欲速则不达,自己要静下心来,必须在顺应这个世道的基础上,有计划地推行自己的礼教。
如果自己一天到晚宣扬礼教,这势必引起不需要礼教的当政者的忌恨!
孔子突然又想起老子在车上赠送给自己的话,“当今之世,聪慧之人陷入险地甚至有性命之忧,往往在于喜欢议人之非。善辨之人陷入险地甚至有性命之忧,往往在于喜欢揭人之恶。为人之子,勿以己为高;为人之臣,勿以己为上”,突然一阵温暖。
这位长者,原来一直在关心自己,担心自己,他提醒自己要好好保护自己!
孔子不由感动万分,他不敢看老子,转而望着滔滔黄河。
见孔子陷入沉思,老子道:“夫子聪慧过人,何不学习学习这水之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