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应麒这个时候正在自己的中军大帐之内端坐着,脸色铁青,目光阴冷的看着一个身穿白衣,还被人用麻绳五花大绑着的女人。
这女人当然就是孔四贞了,孔四贞的头发有点凌乱,眼睛还挂着泪痕,但情绪还算平稳,正跪在吴应麒对面,一五一十地交待着自己和吴应熊罪行。
“二叔......皇上的目标从来就是您,他压根就没想过要伐清!大清只要存在,他还能勉强维持一个三分天下。大清要没了,他拿什么去抵抗朱和墭?他的大周国表面上看着还红火,但实际上却虚弱无比。广西、四川、贵州的封疆大吏都拥兵自重,根本不听号令。连湖南的许多州府都不听襄京的号令,皇上能够指挥的就只有湖南、湖北的十来个州府和老巢云南。而且国中又风传皇上弑杀先帝......”
吴应麒哼了一声:“难道不是他干的吗?”
“不是!”孔四贞咬着银牙,“这事儿的确不是他做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吴应麒道:“他怕先帝传位给我!”
孔四贞冷冷一笑:“大王若是在朱仙镇斩了康熙,至少大败康熙,先帝倒是会传位给你。。可大王却只打了个惨胜,先帝怎么会废长立幼?”
“住口!”吴应麒怒喝道,“不是我大哥,那是谁干的?”
孔四贞挺了挺胸脯,“不知道!”
“你到现在还护着他!”吴应麒似乎给孔四贞气乐了,“你都死到临头了!”
孔四贞哼了一声:“你大哥的确不是好人,但他是我的丈夫,我当然得护着他......不过先帝的确不是他弑杀的,你就是一刀刀剐了我,我也是这句话!”
“你以为本王不会剐了你?”吴应麒脸色铁青。
孔四贞忽然笑了一声:“那你得安排个手脚利索的刽子手来伺候我。”
吴应麒被孔四贞的表情和言语搞得一愣,“为什么?”
孔四贞苦笑道:“剐得慢了,耽误你跑路啊......康熙虽然说今天不打你的车堡,但他的话真能信吗?你看看我,因为信他,现在都等着挨剐了!”
吴应麒一听这话觉得有道理,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这个时候孔四贞忽然话锋一转,又提吴应麒打算起来了:“大王, 您也别往陕西跑了。此去关中两千多里, 日行百里也得二十多日。皇上肯定已经拿下西安城了,他再不能打, 这点手段还是有的。
大王您军中将士的家眷都在西安,必然会落在皇上手里,到时候你死路一条!”
这话也对!吴应麒的眉头都拧成一团。两千多里,路也不好走......走一个月都不见得能到。
吴应熊这货打仗不行, 哄人那是一流!如果吴应麒的军眷都被他拿住了, 吴应麒就是走麦城的关爷了!
“你不如将大军交给三叔,让他带着回西安,也算放他们一条活路。你自己率领精锐骑兵往东走......绕过燕山往辽东去,走上一千五百里就能到辽东了。”
“去辽东?”吴应麒问, “去辽东干什么?”
孔四贞道:“投大明!现在大明已经登陆辽东, 虽然暂时没办法拔掉康熙插在哪里的几根钉子,大军难以挺进,但是却挡不住大王的数千精骑。
而且辽东、辽西的清军主力都集中在几座大城附近,数量也不多。在那些人烟稀少的空旷地带又有许多蒙古牧民, 你不怕抢不到吃用之物和马匹......而大明那边, 奇缺战马和骑兵,你只要带着骑兵和战马去投靠,还怕没有荣华富贵?就算没有军权了,富家翁笃定可以做的。”
吴应麒一听这话, 脸上的怒气已经消了一半了, 他看着自己最讨厌的女人,“你说的有道理, 可你为什么要帮我?”
“帮你?”孔四贞哼了一声, “我才不会帮你呢!”
她咬了咬银牙,“我是被康熙害死的!二叔,你就是把我千刀万剐了, 我也不恨你,因为我是康熙害死的!
我算看清楚了, 能替我报仇的只有大明, 而大明现在最缺骑兵、最缺战马......好了, 我的话说完了,快点让人来动手吧!”
吴应麒叹了口气, “嫂子,你都这么说了, 我还能把你千刀万剐吗?但是这父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