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不远处的路口,突然响起了一道清朗醇厚的男人声音,语气揶揄,满是调侃:
“嘿,怎么了走的这么快?老兄,你的那手三仙归洞,我可还没看够呢。”
路灯下,杜蔚国双手抄兜,闲庭信步,缓缓的走了出来,乐哥目光闪烁,多少有些惊疑不定。
看见杜蔚国的瞬间,高进如遭雷亟,头皮发麻,脑海中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怔住了。
他一眼就认出来杜蔚国了,印象实在太深刻了,之前在万伦府惊鸿一瞥,那个时候,高进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
第一次单独试炼,就遇见了如同天神下凡一样的杜蔚国,被雷得外焦里嫩,自信心碎得仿佛玻璃碴子一样。
他也是江湖人,自然知道煞神的鼎鼎大名,时常懊恼当初目空一切,没能跟杜蔚国多亲近亲近。
如今,自己已然成了一个废物,落魄到无以复加,突然再见依然丰神俊朗的煞神,羞愧的难以自抑,局促得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乐哥也是暗自吃惊,他是个老江湖了,为人谨慎,自认为退路设计的天衣无缝,也笃定一路之上都没人尾随。
杜蔚国看起来年经轻轻,人畜无害,并不像高手,但是却又能直接叫出了自己刚刚的把戏,让他有些看不出深浅。
乐哥如临大敌,直勾勾的盯着杜蔚国,目光阴鸷,语气低沉:
“朋友,你是混那条道上的?”
杜蔚国脚步轻快,径直走到乐哥面前,依然抄着兜,语气懒洋洋的:
“好说,好说,我不是混江湖的,就只是一个路过看热闹的,有钱又好赌,怎么样?老哥,想不想赚钱啊?”
说话的时候,杜蔚国大喇喇的从怀里掏出好大一叠美金,清一色都是百元大钞,锃新锃新,足有一万多块。
一万多美金,按照当下的汇率,可就是将近1万港币,差不多等于鬼手阿乐一年的收入了。
像他这种专门在街头行骗的仙人跳,讲究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不可能天天都整,每干一段时间,就得消失一阵。
阿乐为人贪婪,视财如命,虽然摸不清杜蔚国的跟脚,不明觉厉,多少有点忌惮。
但是一看见这么厚实的一沓美金,直接红了眼,所有顾虑都飞到了九霄云外。
“怎么样?老哥,要不要玩上两手?”
杜蔚国笑呵呵的催了一句,把钱重新收回了怀里,阿乐恋恋不舍的瞥了一眼。
强忍着贪欲,下意识的摸了摸下巴:
“小兄弟,看样子你也是同行啊?怎么?有点技痒了?”
阿乐潜意识里,把杜蔚国当成是刚入江湖的小老千,问话的时候,还做了一个千门独有的手势,这叫盘道。
杜蔚国虽然看不懂阿乐的手势,不过猜也猜得到个大概,撇了撇嘴,笑着回道:
“算也不算,以前家里人倒是有人懂这些门道,只不过现在都出了国,从了商了。
小时候,我跟着长辈学过两手,刚才看见老哥的手艺精湛,就有点心痒难耐。”
一听杜蔚国随口编的理由,乐哥顿时心中大定,敢情是个不知深浅的生瓜蛋子。
他来钱容易,吃喝嫖赌五毒俱全,大手大脚的挥霍惯了,最近积蓄耗尽,不得不出来打食,正是饥渴的时候。
见杜蔚国就是个稚嫩的菜鸟,人傻钱多,实在是有点忍不住贪恋,目光闪烁:
“小兄弟,那你想怎么玩?还是三仙归洞?”
杜蔚国的嘴角轻轻勾起:
“呵,三仙归洞,又是球又是碗的,实在麻烦,老哥,要不咱们就直接玩甩三张吧。”
甩三张,顾名思义,就是三张扑克牌,反扣牌面,盲选出其中指定的一张牌面。
这个赌术,和三仙归洞类似,都是拼手速比眼力,但是玩法更简单,也更直接,也正好是阿乐的拿手好戏。
最近役使千门天才高进,呼来唤去的,让阿乐有些膨胀了,对自己的手法和技术迷之自信。
一听这话,眼睛顿时就亮了,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贪婪,语气兴奋:
“好,就玩三张!”
高进这会已经恢复了镇定,冷眼看阿乐一副成竹在胸,吃定杜蔚国的嘴脸,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不禁流露怜悯的表情。
“呵,这个大傻皮,扑街仔,今天死定了,眼前这个笑容和煦的男人,他可不是小老千,更不是羊牯,他可是如假包换的煞神!”
九记牛腩斜对面,距离不远,有一家不太起眼的三层小旅店,不过人家的名字倒是取得贼霸气,叫丽景大酒店。
旅店3楼,靠山的一个房间,这是乐哥暂时落脚的地方,面积不大,摆设简单,勉强还算干净。
此时此刻,昏黄的灯光下,乐哥和杜蔚国正面对面的坐在一张桌前,上面摆着三张倒扣的扑克牌。
乐哥表情愉快,耸肩摊手,语气轻松:“小兄弟,来吧,请下注吧!”
杜蔚国嘴里叼着一根烟,懒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随意的扔了十几张美钞在一张扑克面前:
“来,开吧!”
乐哥眉开眼笑,不紧不慢的翻开了杜蔚国押注的这张纸牌,方片3,并不是指定的黑桃a。
“嘿嘿嘿,小兄弟,你今天晚上的运气,可是有点不太好啊,怎么样,还继续吗?”
这会,乐哥已经连赢3把,大概能有3多美金,难免起了轻视之心,语气之中也带着戏谑。
杜蔚国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呼出烟气,语气沉稳:“当然,来,继续。”
“好!小兄弟带种!”
乐哥假情假意的对着杜蔚国竖了一下大拇指,敷衍的夸赞一声,还特意翻开黑桃a给杜蔚国展示了一下。
随后,他又把三张纸牌重新倒扣,一顿眼花缭乱的操作之后,做了一个略显轻佻的请的动作:
“小兄弟,请吧。”
杜蔚国捻灭烟头,扭头瞥了高进一眼,突然抽冷子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们是朋友?”
高进也跟着过来了,阿乐根本就不在意他这么一个废人,也就没有拒绝,此刻,突然被点名,顿时神情一凛,连忙摇头否定:
“不是。”
“亲戚?”
“不是。”
“同门?”
“呃,也不是。”
听见杜蔚国和高进突然其来的对话,乐哥多少有些懵逼,满脸窦疑,不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发问。
“梭哈!”
杜蔚国突然把剩下的差不多一万美金,全都重重的砸在一张纸牌上,随后飞快的掀开另外两张底牌,分别是方片3和梅花5。
杜蔚国轻笑:
“嘿,看来这最后一把,我的运气倒是不错,居然压中了,来吧,乐哥,赔钱吧。”
“你特么扮猪吃~~啊~”
乐哥目露凶光,低吼一声,手也猛向腰后摸去,他想翻脸耍横,不过手才伸到一半。
一道犀利寒芒骤然闪过,阿乐的右手已经被破空而来的小唐刀齐腕斩断,低吼也变成了哀嚎。
丫的,敢在煞神面前耍狠,这特么不是纯纯作死?
一张被随着手腕切断的黑桃a纸牌,从阿乐的衣袖之中滑落出来,随即,才是淋漓四溅的刺目鲜血。
杜蔚国面沉如水,语气凛冽:“出千剁手,这规矩应该没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