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晓,东方天际浮起一片鱼肚白,大地渐渐光亮起来。
杜蔚国迎着朝阳,双手抄兜,嘴上叼着一根烟卷,满脸痞赖的表情,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从大陆酒店里施施然的走了出来。
别看他痞里痞气,跟个小混混似的,但是酒店外面,荷枪实弹的大头兵们,全都噤若寒蝉,低眉顺眼,都不敢和他对视。
人的名,树的影!
卡曼的手下,平时就驻扎在弄亮镇左近,多多少少知道些煞神的逆天战绩,也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白脸,就是煞神本尊。
今天凌晨那场毁天灭地的大爆炸,众人不明真相,自然也算成了他的手段。
三角地这些蒙昧无知的乌合之众,在他们眼里,杜蔚国俨然已经成了可以呼风唤雨,移山填海,神仙一样的存在。
凶威滔天,敬畏到无以复加。
见他出来,已经眼巴巴的守了一宿,心急如焚的卡曼连忙凑了过来,急切的的问道:
“先生,里边什么情况?要不要现在就发起进攻,把这个鸟酒店彻底夷为平地,咱们的炮兵已经就位了。”
卡曼信心满满,跃跃欲试,表现的多少是有点狗腿,他也是一个聪明人,用意颇深。
他也想在煞神面前好好露露脸,同时他也是个记仇的主,睚眦必报,之前被陆岩伤了手,想找回场子。
他这么说话,底气在于,2个小时前,孔卡连夜调派了一个炮兵中队过来助拳。
虽然没有40门迫击炮那么夸张,但是16门苏制m43式迫击炮,也足以摧毁大陆酒店之中的一切有生力量了。
孔卡是个聪明人,情绪稳定下来之后,思维自然也就通透起来,瞬间就想通了利害关系。
他现在和杜蔚国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必然要和他同进同退,倾尽全力的支持。
杜蔚国呼出烟气,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呵,不用那么麻烦,卡曼队长,再过一会,到了8点,你就带人进去抬人吧。”
“抬人?”
卡曼不明就里,一头雾水,杜蔚国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份旅客入住名单,语气揶揄:
“嗯,8点,这是大陆酒店的退房时间,咱们的“客户”现在都睡得很沉,肯定不能续住了。
等会,你按照房号,去把他们挨个抬出来,记住,别去名单之外的房间,下手有点分寸,别在里边见血。”
一听这话,卡曼顿时瞳孔地震,惊得目瞪口呆,霍卫倒是瞬间就明白了,恨恨的啐了一口:
“艹,欺软怕硬的东西,遇见硬茬,立刻就怂了,狗屁的规矩,脱裤子放屁,下药迷人,还装鸡毛绿林好汉。”
霍卫骂的其实一点都没错,此时此刻,整个大陆酒店,所有入住其中的旅客,全都被房间里暗藏的机关给迷晕了。
兄弟会的迷药是传承几百年的老方子,非常牛皮,无色无味,中招之后,神仙也扛不住,会昏睡12小时,雷打不醒。
陆言其实从一开始就打算给杜蔚国卖个好,这也是兄弟会高层共同商议之后的决议。
他们现在危如累卵,迫不及待的想要和暗世界的新兴势力煞神众结成同盟,共同抵御共济会这个庞然大物。
其实,早在卡曼他们兵围大陆酒店的时候,陆岩就已经下令把所有旅客全都放倒了。
之所以还要和霍卫艾莉他们过过手,其中的用意,也不难理解,无非就是炫耀武力。
人家兄弟会,几百年传承的神秘组织嘛,好歹也得显露一下力量,秀秀肌肉不是,毕竟就算是主动卖好,也得卖个好价钱,嘿。
只不过好好的一场戏让陆言生生演砸了,被杜蔚国这莽不讲理的家伙给暴力搅黄了。
不仅仅人情没送出去,肌肉也没展现成,被杜蔚国一顿胖揍,无奈上演了一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戏码。
一个小时之后,天光大亮,漫天乌云散尽,紧张了一整夜的老街,也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喧嚣。
距离大陆酒店不远,一条背静小巷里,有个川人经营的老面摊,他家的豌杂面堪称一绝,平时吃客都是络绎不绝。
不过此刻,这家面摊却冷冷戚戚的,门口罗雀,不仅如此,整条巷子都被虎视眈眈的大兵清场了,显然,有大人物莅临。
此时此刻,大人物杜蔚国正抱着一个脸盆大的海碗,酣畅淋漓的嘬着面条,老板是个有眼色的,加足了油辣子,这会,他的脑门都已经见汗了。
“噔噔噔~”
急促的脚步响起,卡曼风风火火的小跑过来,一脸恭敬的汇报:
“先生,酒店里所有人,全都控制住了。”
杜蔚国吸溜完碗底的最后一口杂酱面,细细的咽下去之后,这才抹了抹手,不紧不慢的问道:
“辛苦了,卡曼,说说看,一共抓了多少,跑了几个?过程还顺利吧。”
卡曼低眉顺眼,一板一眼的回道:
“非常顺利,先生,受邀名单上一共有45人,酒店里一共抓了39个,街面上抓了4个,昨天晚上,趁乱跑了2个。”
杜蔚国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点了一根烟,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丝毫情绪:
“行吧,卡曼,把这些牛鬼蛇神全都拉到郊外,挨个把他们跟脚和虚实全都盘问清楚,身家全都刮干净之后~~”
杜蔚国停顿了一下,轻轻的弹了弹烟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闻弦而知雅意,卡曼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狠戾的光芒,肃声回道:
“是,先生,我明白了,包您满意。”
几十个身家不菲的烟土掮客,连同他们的随从亲信,不下百多人,一声令下,人头滚滚,血流漂杵。
不知不觉,杜蔚国已经成为了一言可决几百人生死的大人物了。
卡曼偷瞄了一眼杜蔚国的脸色,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先生,昆擦的家眷~”
听见这个问题,杜蔚国眉头一挑,并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冷冽的扫了他一眼。
卡曼被杜蔚国斜了一眼,瞬间感觉自己仿佛被死神扼住了喉咙,冷汗爆出,忙不迭的说道:
“先生,是,是我多嘴了。”
卡曼转身离去之后,坐在一边,已经清醒过来,面如死灰的莱沙突然冷笑一声,声音嘶哑:
“呵,不亏是煞神,不仅身手逆天,手腕也是高明至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前脚杀了我家将军,后脚又借刀杀人,把所有掮客一扫而光,孔卡这群软骨头,都成了你的门下走狗。
现在,整个三角地都是你的掌中之物,几万人马俯首称臣,欲求欲予,嘿嘿,煞神,果然好算计!”
莱沙心如死灰,已经存了死志,所以才会故意出言相讥,杜蔚国挑了挑眉头,刚想说话。
霍卫就急不可待的剜了莱莎一眼,还狠狠的推了他一把,粗着嗓子喝骂道:
“莱沙,你特么废什么话?昆擦是你亲爹?说白了,不就是一个靠着贩卖烟土吸人血起家的狗军阀吗?值得你生死相随?”
霍卫是个梗直汉子,他和莱沙相处的不错,多少是有点惺惺相惜,看似喝骂,其实是在想尽办法保他的命。
霍卫这点小心思,杜蔚国自然是一清二楚,不过也没拆穿,他对莱沙的感官也不错,毕竟忠诚的人,哪怕是愚忠,又有谁会不喜欢。
杜蔚国缓缓呼出烟气,语气沉沉:
“莱沙,前天晚上,我在的甘烹碧的庄园里借宿,被颂帕善联手一个叫乍仑蓬的蛊师突然偷袭了。
当时我中了蛊毒,差点一命呜呼,主使者是乌隆府的乍仑,莱沙,你可别告诉我,你不认识这个人。”
乍仑是昆擦的小舅子,彼此休戚与共,相交甚密,莱沙身为昆擦的心腹,自然是知道的。
乍仑的行为,基本上就算代表了昆擦的立场,这个根本说不清,这就叫黄泥烂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一听这话,莱莎顿时皱起眉头,眼神飘忽,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乌隆府乍仑?他,他居然偷袭你了,真的吗?”
杜蔚国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