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夏侯玄才能非凡,自己不能就这样与他闹掰。
就在曹爽打算好言相慰时,夏侯玄情绪却有些失控了。夏侯玄厉声说道:
“天下人原本对大将军寄予厚望,可是没想到君侯却行此悖德之事,实在令天下臣民寒心!”
曹爽本就有些微醉,此时一听夏侯玄说自己是“悖德”之人,不禁气往上涌,怒火攻心,他捞起案上一只酒樽,便朝着夏侯玄砸了过去,所幸这一砸准头不好,并没有伤到夏侯玄,他歇斯底里的朝着夏侯玄吼道:
“夏侯泰初,不要以为你名声大,就了不起,不把我这个表兄放在眼里!不要忘了,孤才是大将军!”
夏侯玄没想到曹爽居然不知悔改,也气愤非常,他将自己写的劝谏竹简重重掷在了地上,大袖一卷便转身离去了。
曹羲见夏侯玄情绪失控,生怕他与大哥有了嫌隙,急忙追了出去,打算解释劝慰一番。
夏侯玄到了前院,看到了一旁窃窃私语的邓飏、丁谧二人,他义正辞严的对两人道:“邓玄茂、丁彦靖,希望你们以后办事,少谋些私利,不要因为你们的贪心与失误,而陷大将军于不义之地!”
邓、丁二人此刻心中疑惑,不禁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过了半晌,曹爽气倒是消了大半,自己的兄弟里面,就数姑父家这个夏侯表弟脾气最倔。
而且表弟不论是在朝中、军中,还是在那些士子中,皆负有盛名,甚至就连那些太傅党的大臣,也都对表弟颇为赞赏。
更何况夏侯玄所说之事,确实是自己的纰漏,自己应当听劝。
不论为公为私,曹爽觉得,自己都应该派人去向表弟认个错。
他叹了口气,躬身拾起了被夏侯玄摔落于地,散成一根根竹简的书卷。
“这小子,文采倒是越来越好了。”曹爽看了夏侯玄的奏表谏书,气算是彻底消了。
“来人。”
“卑职在,大将军有何吩咐?”
主簿杨综来到后园亭中。
“杨综,你去下令给邓飏、丁谧他们,就说命他们从府库中自行调钱粮,前往冀州魏郡、兖州陈留去赈灾,安抚灾民,如若办不好,孤重重责罚。”
“诺。”
“还有,你再派人去告诉孤三弟一声,让他代孤去给昌陵侯赔个不是。”
“卑职明白。”
主簿杨综躬身行礼后,正打算退出后园,曹爽此刻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又立即叫住了他:
“且慢!杨综,待会见了三弟,不要忘了再嘱咐他一件事,叫他问问昌陵侯,抚军校事一职,他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
昌陵侯府内,夏侯玄仍是余怒未消,此刻正坐在案前出神,皱眉发呆。
“夫君,消消气。”李惠姑为丈夫端上一盏清茶。
鲁仲雄、鲁燕兄妹二人也明白,今日夏侯玄与大将军曹爽争论,究其原因与自己二人脱不了干系。
“泰初,抱歉,都是我们兄妹二人害的你和大将军闹翻了,仲雄在此给泰初赔不是。”鲁仲雄越想越觉得羞愧,竟直接朝夏侯玄跪了下来。
“鲁大哥,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夏侯玄吓了一跳,急忙搀起鲁仲雄:“我今日去劝谏大将军,并不是全是因为你们二人,于公于私,对我而言,这件事情我都会去管的。”
“君侯,安乡侯求见。”顾霆进屋道。
“昭叔?快请。”夏侯玄一听曹羲来了,扶起鲁仲雄后,立即便出门相迎。
“泰初。”曹羲朝着夏侯玄一笑道:“今日泰初所言之事,确是我大哥他有错在先。因此大哥已经命人前去主持赈灾事宜,还特意让我前来,给你赔个不是。”
夏侯玄听了这话,残存的那点怒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将军能够知错就改,真的令人很是欣慰。”夏侯玄笑道:“昭叔,来,今日你嫂子亲自下厨,咱们兄弟好好喝两杯。”
“好啊!”曹羲欣然应允。
席间,曹羲注意到了寄居府上的鲁仲雄,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开口道:“泰初,我大哥今天还托我问你一件事儿,今日何曾辞去了抚军校事一职,校事官无人掌管,大哥想问问,泰初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夏侯玄听了这话,眉头微皱,他细细思索了半晌之后,这才回答曹羲道:
“倒是有一个人选,只不过此人办事虽然利落,可是为人略有些执拗霸道,只怕担任此要职后,会过于酷虐。昭叔切记,务必让大将军谨慎利用此人!”
曹羲问道:
“却不知此人是谁?”
夏侯玄回答道:
“此人姓尹,单名一个模字。听说他还有一同族兄弟,名叫尹大目,为人甚是宽厚,听说现在在大将军府上担任府兵百人督。也许大将军知晓他。”
曹羲点了点头,默默将此人记了下来。他又转头看了看鲁仲雄,笑着对夏侯玄说道:
“鲁大哥千里迢迢来投奔泰初,泰初为何不为鲁大哥安排一二?”
夏侯玄看了看鲁仲雄,笑道:
“鲁大哥天生神力,如若进入军中,肯定能够有一番作为,但你为人过于忠直,似乎又不太适合官场。这样吧,我府上有三百家兵,二百玄甲卫,原先是顾叔一人统辖,但这些年顾叔上了年纪,我怕他身体吃不消。鲁大哥如不嫌弃,便留在我府上,执掌这五百家兵,如何?”
鲁仲雄听了这话,精神为之一振,他激动的问道:
“泰初此言当真?”
夏侯玄笑道:
“自然当真,既然鲁大哥同意了,那就这样定了!”
曹羲笑了笑,举起酒樽道:“来,泰初,为仲雄大哥晋升昌陵侯府门下督帅,满饮此尊!”
“好,干!”夏侯玄与鲁仲雄二人也一同举樽,与曹羲一块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