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蒋济此刻立于高台之上,也并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冷眼瞧着而已。至于曹羲、曹训、于桓、和逌等人,阵列相距较远,也没有察觉此刻究竟发生了何事。
虽然夏侯玄先前也曾在辽东立过军功,但他因顶撞了司马懿,花名册上的功勋一并都被抹除了,是以禁军中,除了曾与夏侯玄一同征讨过鲜卑的骁骑营之外,其余大营都并不知晓夏侯玄的能耐。
毕竟,有谁会相信一个贵介子弟,能够胜得过一个身经百战的悍卒呢?
“将军,您不必和这般莽汉一般见识,打他一顿军棍,让他长长见识就好!”身旁的牵嘉唯恐主将出意外,急忙劝阻了起来。
“无妨,我观此人,并非等闲!”
夏侯玄摸了摸腰间的“素质”宝刀,自黄初二年,父亲夏侯尚将它交给了自己之后,这二十余年的时光,他并没有让它蒙上灰尘:
“我倒要看看,此人能耐究竟如何!”
夏侯玄说着,便脚尖轻点,如一只白色猛禽一般飞向那名老悍卒。
那老兵见夏侯玄答应与自己单挑,先是一愣,旋即举刀大吼一声,朝着夏侯玄迎面扑去。
寒刃与钢刀相撞,发出一声刺耳的铮鸣,伴随着两人身上铁甲甲叶仓啷啷的响声,身旁一众军士顿时都亢奋了起来。
本来夏侯玄的“素质”乃是宝刀,只需手腕稍微贯以四分内劲,王成手中钢刀非要断折不可,但夏侯玄不急于求胜,只不过使了两成内力,故两刀磕装之下,王成的钢刀虽然出现了豁口,但是却并没有被削断。
夏侯玄脚下一边踏着“云行雨步”,手中一边施展着“曹夏剑法”,攻势愈来愈猛烈了,而那王成明显没有学过什么上乘武学,但是他凭借着傲人的神力与多年战场摸爬滚打的经验,依旧发挥出了不俗的战斗力。
此刻,宣武场中那些原本小看夏侯玄、满脸挂着挑衅鄙夷笑容的军士们,此刻笑容渐渐凝固,不知不觉变得严肃而紧张了起来。
夏侯玄与那王成,一个手执利刃,只见寒光霍霍、剑招缤纷缭乱;另一个招狠力猛、稳扎稳打,将一柄钢刀舞的泼风也似,两人一时间竟是打的难分难解!
夏侯玄与那老兵交手数十合之后,不禁越发疑惑,此人本事果然了得,但既有如此身手,为何只是一名普通的伍长?
而王成似乎也是好久没有这般酣战过了,此刻他将一把沉重的加重钢刀舞的虎虎生风,好不凌厉,多日来胸中的郁闷,顿时便在这场酣畅淋漓的大战中发泄出了不少。
夏侯玄刺客决意想要收服此人,因此使出了他平日里最为得意的招数,将“百兽率舞、凤凰来仪。芙蓉含芳、菡萏垂荣。高山有崖、林木有枝。”等凌厉剑招一招招使将出来,原本咄咄逼人的王成顿时左支右绌,慌乱了起来。
两人酣战了四十余招之后,王成终于体力不支,此刻打开心结、服了夏侯玄的他,突然弃刀于地,半跪在夏侯玄面前,泪流满面的说道:
“在下今日得以再次提刀,与将军一战,死而无憾,在下方才冒犯了您,您动手吧!”
出乎王成意料的是,夏侯玄并没有打算杀了自己,而是收刀归了鞘,并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你起来吧!”
“将军……”
王成此刻再次有些疑惑,眼前的这个人,的确与自己以往心目中的那些纨绔贵介大不相同,难怪此人在洛阳才名远播,看来的确并非是浪得虚名。
“你是那个营的?”
夏侯玄一抬手,便将王成扶了起来。
“启禀将军。”
王成的语气柔和了不少,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暴躁愤懑,他继续说道:
“小的王成,现今于禁军骁骑营中任伍长之职。”
夏侯玄听了王成的名字,交牵嘉与麾下主簿取来了军中的花名册与功勋簿,他看了半晌之后,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听闻骁骑营中,纳有不少早年虎豹骑的旧部,是吗?”
“启禀将军,小的便是当年曹纯大统领麾下,虎骑营中的一员!”老兵王成见有人还记得虎豹威名,顿时骄傲的挺起了胸膛。
“从今日起,你便是禁军骁骑营的牙门将了。”
“多谢将军,知遇之恩!”当了半辈子老兵的王成,此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夏侯玄点了点头,转而言道:
“不过,你方才无故咆哮军营,不可徇私,还是要受那十军棍,以正军纪。”
“末将愿意领责!”
看着眼前心服口服的王成,夏侯玄至于点了点头,拍了拍王成的肩膀,便继续开始巡起了营。
当他走到步兵校尉卞琳的步兵大营麾下营盘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将军,您,还记得在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