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玦与李惠姑听了这话,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卸了下来,婆媳两人都不禁长舒了口气。
“那,昌陵侯他,还有什么口信带回来吗?”
李惠姑见夫君平安,心中虽安然了不少,但还是殷切的问道。
“启禀昌陵侯夫人,昌陵侯他还让在下,告知您一声,请您前去晋阳城一趟……,侯爷说,数月不见夫人,甚是想念,他观这北境的大漠冬雪与洛阳冬景大有不同,甚是好看,因此想与您携手,一同看上一遭……”
李惠姑一向比较敏感,她似乎又从这话中,听出了一丝不正常。
既然前线已然大捷,夫君他又为何要刻意向母亲报平安?
大军既然即将南归,那又为何仅仅因要与自己看雪景,要让自己北上去见他一面?
难道……
李惠姑摇了摇头,她再一次提醒自己,大军即将凯旋,夫君又怎么会有事?
“好,请将军稍事休息,我稍微准备一下,便与将军一同北上。”
“如此甚好。”那名北境副将说着接过了顾霆递来的热酒,一饮而尽,顿时感到暖和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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携带着两国和盟国书的大魏使臣,自京城洛阳快马加鞭出发后不久,李惠姑便在管家顾霆与那名北境副将的陪同与护卫下出了京城,踏着霜雪前往并州北境晋阳城,前去与夫君相会了。
虽然路途中的北国雪景的确如夏侯玄所言一般,壮美非常,可李惠姑却无心去欣赏。
她似乎越来越觉得发生了什么事情,隐隐约约之中心下颇感不安,因此心中越来越感到焦急了。
“顾叔,麻烦让车夫再赶快一点儿。”李惠姑掀开马车的帷幕,朝着车窗外在雪中踏马而行的顾霆说道。
“好嘞,夫人。”顾霆应了一声,便策马加鞭继续加速前行了,跟随在身旁的数十名昌陵侯府玄甲卫与府兵也纷纷持戟策马加速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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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快马加鞭,终于在十一月前抵达了并州晋阳城外。
李惠姑一想即将与夫君相会,又担心夫君有恙,一时之间忧喜交加。她不禁掀开了车窗,望了望晋阳城的城郭。
晋阳城与洛阳的布局不同,也远远没有洛阳那般繁华,道上只有偶尔路过的踏雪而行的路人,以及那虽然已经冻的手脚僵直,但仍旧舍不得收摊,想要多卖出几件皮货的并州小贩。
李惠姑行走在晋阳街道之上,此刻她虽然心中急切,想要早些见到夏侯玄,可是不知怎的,她心中那点若有若无的紧张与慌乱,此时此刻非但没有消弥,反而越来越明显了,以至于她又有些害怕,因此脚步反而放的慢了起来。
这条满路积雪的官道,此刻似乎就像一条无休无止的天堑一般漫长。
她就这样,一步,一步的朝着城门走了过去,她的心也随着脚步的高低而砰砰而跳。
“惠姑你来了”
“夫君……”终于,惠姑看到了那熟悉的一袭白裘、以及他那高高的武弁冠,以及两鬓间随风飞舞的长髯、还有那温暖的笑容,他此刻就这样立在城门内,朝着自己伸出手来。
“夫君……”李惠姑悬着的心终于降了下来,她此刻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朝着夏侯玄冲了过去,紧紧的和他拥抱在了一起。
“夫君……”由于李惠姑太过激动,夏侯玄竟被撞了一个趔趄,差点向后仰去。
李惠姑心中咯噔一下,自家夫君这些年来勤修祖传内功,根基扎实,莫说自己的一撞,就算是一个全服甲胄的军汉,也未必能够撞的动夫君,可刚刚她明明感觉到了夫君虚浮的脚步!
“夫君……,你怎么了……”李惠姑抬起头望了望夏侯玄,不知是因为白雪的映衬,还是自己的错觉,她似乎觉得丈夫的脸色变得苍白了不少。
“没事儿。”夏侯玄扬起嘴角笑了笑:“只是前些时日打仗,太过劳累罢了……”
李惠姑听了这话,心中疑虑稍稍减轻了些许,她点了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
她依偎在丈夫的怀中,既喜且泣,忽然,她似乎看到夫君那洁白的白狐裘衣领上,沾上了什么红色的东西!
那是鲜血!
那血竟是如此的殷红,以至于看起来如此的不真实。此刻的李惠姑,心中才真正的奔溃了,她依旧泪流满面,但却在这一刹那,由喜极而泣变成了莫大的悲痛。
而夏侯玄此刻再也撑不下去了,他的嘴角依旧挂着那温暖和煦的笑容,但他的身体却像是不周山一般颓然跌倒再了皑皑雪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