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司马懿此刻怒不可遏,大袖一挥,一掌掴在了司马恂的脸颊上,厉声喝骂道:“没想到你居然敢做出如此通敌叛国的行径,真是我司马家的耻辱!”
殿内群臣此刻议论纷纷,都感到万分吃惊,谁也不会料到,名闻天下的“司马八达”,当朝重臣舞阳侯司马懿的亲弟弟,居然会与帝国暗通款曲!
“司马恂,枉朕平日里如此看重于你,还将外交大任托付与你,可你呢!”此刻,曹叡额上青筋暴起,再也不想控制心中怒火的他厉声呵斥道:“来人,将罪犯司马恂、王黎,以及那东吴恶贼押入天牢等候发落!”
“诺!”殿外两排甲士暴喝一声,如同提鸡架狗一般将三人揪出了殿外。
“舞阳侯,管好你的几个弟弟,还有几个儿子,不要再让朕失望了!”曹叡冷冷的瞥了一眼肃立丹墀之下的司马懿,心中泛起了许多失望。
“微臣,谨遵陛下教诲!”司马懿跪伏于地,原本宛若平湖的他,此刻脸色竟是极其罕见的难看。
永寿宫内,已然年愈古稀的卞太后,卧于病榻之上,殿内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冷清与寂静。
“民女李惠姑,参见太皇太后。”李惠姑按照夏侯玄的交待,行过跪拜礼后,这才抬头望了望卞太后,只见她正面带微笑,阖目小憩着。
原来这只是一个十分慈祥的老妇人而已,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的穷凶极恶,李惠姑对她不禁又生出了几分好感,之前的重重顾虑竟也在一刹那一扫而空。
过了一会儿,小憩初醒的卞太后睁开了眼睛,她一睁眼就看到了跪在眼前的这个温婉可爱的姑娘,心情顿时觉得不错,也情不自禁的笑了笑道:“你就是那个,叡儿和玄儿请来,为我看病的孩子吧,快起来吧,地上多凉啊。来,坐到哀家的身边儿来吧。”
“民女李惠姑,见过太皇太后。”李惠姑再次行礼,然后坐到了卞太后的榻边,太后抓着她的手,慈祥的笑道:“今儿个,是哀家第一次见到你吧,我总觉得,你好像一个人……好像……哀家年轻的那个时候。”
“太皇太后,请让民女为您施针吧。”李惠姑闻言,不禁想起了亡故多年的父母,她不禁想,倘若父母没有早逝,只怕比起太后,会对自己更加的好吧。这样想着,惠姑已经取出了随身携带的药箱。
一通针灸过后,卞太后的确感觉身体轻松舒畅了不少。果然,名医樊阿的针术不愧是天下一绝,李惠姑又取来了刚刚熬好的汤药,以搭配针灸的疗效。
“你这孩子,果然懂得,不少高明的医术,可比宫里太医令的好些老头子强多了。”卞太后端起药碗,喝了那药之后,又笑着说道:“孩子,你可听说过,本朝的武皇帝么。”
听了这话,惠姑原本明亮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武皇帝雄才大略,天下闻名,民女自然有所耳闻。”
此时的卞太后,却正好与惠姑相反,原本晦暗的眼神,此刻却散发出了星辰一样的光芒。
“哈哈哈……那只是外人眼中的孟德罢了,当年的他,也曾是一个翩翩少年呐……”卞太后的眼神中也带着笑容,似是沉浸在了往日的回忆之中。老人不由自主的,竟开始诉说起了自己的往事:
“十二岁那年,我和大哥为了躲避兵灾,辗转自青州向西逃亡,大哥在途中,为了保护我,只身引开了乱军,死于兵灾,而我则一路辗转,到了豫州谯县,被当地的一个舞女收留。那里是孟德的家乡,也是我们俩初遇的地方。”
往事依稀
汉熹平年间。谯县。
年轻的顿丘县令曹孟德,在这一年,带着几个亲近随从来到此处查案,在酒肆舞馆之中,他偶遇到了那个素手弹琴的姑娘,并与她私定了终身。
再后来,那个乐女一直再等候着他,可是那个年轻县令一连数月都没有再来过。
乐女不再弹琴,只是整日以泪洗面。
直到后来,她终于等到了那个县令遣来了媒人,为她赎了身,送来了聘礼,还风风光光的迎娶了她进门。
卞太后说着说着,原本枯槁的面色,竟然泛起了一丝红晕吗,她继续说道:
“当年,我在那乐馆中弹琴,一弹便弹了八年,我看惯了那儿的人,也弹惯了那儿的曲子,我本以为此生也许就会这样度过,可是没想到却遇上了他,从此,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也许在外人看来,他是那个叱吒风云的丞相,魏王,可是在我的心里,他始终都是那个最值得依靠的夫君。
孩子,谢谢你,还愿意认真的听我说会儿话,人老了,就是这样,变得容易唠叨。”
永寿宫内,此刻似乎增添了一分暖色,让人感到不再那么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