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遵大将军将令!”
曹爽的将令,众将听的仔细,因此大家并没有什么疑惑。
“好,那大家今夜在长安休整一晚,明日凌晨寅时,诸路大军一齐南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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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内,未央旧宫阶下。
夏侯玄孤立殿中,仰望着空中的星宿分野,若有所思。
在他看来,秦岭自古以来即为天险,蜀道难通,无论大军从哪一条谷道南下,都有可能会遭到敌军的埋伏偷袭。
虽然校事府早就探得消息,蜀虏伪大司马蒋琬养病涪城,作为接班人的伪大将军费祎也陪侍在蒋琬左右,汉中守军只有伪镇北大将军王平王子均和他麾下那三万无当飞军,按理来说敌我实力悬殊,此战胜算应该极大。但夏侯玄想,己方大军此次大张旗鼓,敌军只怕早就探得了魏军一方的实力,而且蜀道难行,自己一方只怕也未必会取胜。
夏侯玄甚至隐隐感觉到,此一战也许并不会太顺利。
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希望自己只是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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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天幕尚未褪去黑夜的颜色。
魏军玄旌玄甲的方阵正沿着渭水、悄然在黑暗中潜行。渐渐的,远处秦岭山脉的轮廓愈来愈清晰了。
曙光初现,大将军曹爽和他麾下的诸路兵马也终于赶到了秦岭北麓的周至县城郊。
曹爽在岭下对十万大军开始了最后的调度。
“郭淮将军,骆谷谷口就在前方,孤先行一步。望将军旗开得胜,早日与孤在汉中相会。”
曹爽翻身下了惊蕃骢,来到郭淮身边,亲自握着郭淮的手,殷切的嘱托着。他知道,郭淮虽一向与司马氏亲善,但向来还算公私分明,自己此次伐蜀想要成功,更是少不了这位宿将的出力。
“大将军放心,淮一定尽力而为!”郭淮朝着曹爽行了个军礼,就翻身上了马背,他在马上对着曹爽和夏侯玄略一拱手,便率部朝着西边斜谷入口而去了。
曹爽望着渐渐隐在尘埃之中的郭淮的三万部众,喃喃道:“希望郭伯济不止尽力,而是全力以赴才好。”
“三军听令,进入骆谷,直取汉中!”
传令官传达了主帅的命令之后,大军又开始疾疾南下了。
曹爽和邓飏、夏侯玄、夏侯霸、司马昭几人率领着诸路大军沿着傥骆道徐徐行军,行了五百里山路,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
夏侯玄这是第一次亲领万数以上的大军翻山越岭而行,顿时感受到了领兵大将的不易。若不是夏侯献、夏侯奉两兄弟,还有长史李胜、司马范粲,以及妹夫和逌、邓艾、乐方这几个参军尽心竭力帮自己管辖着军中大大小小的将官,凭借自己一人之力,只怕难以顺利率领大军走出骆谷。
傥骆道并无常年流动的水源,各处溪流小河都隐藏在山涧之中,因此大军每行进一日,夏侯玄就必须安排熟悉地形、擅长搜索的健儿去寻找水源,倘若某一天自己麾下某个营的将士没能找到水源,那么士气自然会极度低迷。
有时候,甚至两个营的士兵会因为争夺一处水源而大打出手,夏侯玄一开始听说有人自相残杀,自然大动肝火,他本来打算以严厉的军法处理这些内斗的士卒,但他渐渐发现,在这种时候,自己越严厉,士卒们的愤恨不满就越严重,甚至有的军营发生了个别士兵逃窜入山的情况。
发现问题的夏侯玄立即改变了自己的做法,他当即命夏侯献等人传来了各营的大小将官。
酉时初刻,十位军司马、牙门将,二十位曲长,都准时来到了夏侯玄的营盘前面。
至于各营的百人督、都伯、什长、伍长,则继续带领着手下士卒寻找着水源和干柴。
夏侯玄见诸将到齐,于是命夏侯奉和麾下一百玄甲卫,将主帅行辕携带的、专供征西府将帅饮用的足足一百车水囊水桶,全部从亲兵营中运了出来。
身着袖筒铁铠、气度恢宏、宛若神将的夏侯玄,此刻凝目望着营中不知所措的各营精锐主干,说出了一件令众人都不敢相信的事情:
“诸位兄弟,本督知道,这些时日,咱们营中缺乏水源,先前本督以军法处理了几位抢夺水源的兄弟,此举虽然合法,但却十分无情,今日,玄在此给诸位兄弟赔个不是。此外,征西府行辕的水源,我已尽皆搬到了此处,虽然这些水分发下去,仅仅只够全军饮用两日,但玄已经安排斥候探得了地形,再往前行百里,我们就到了黄金水的源头之处,也就是说,不到一日,我们就可以有充足的水源了!”
在场的军司马、牙将、曲长之中,先前因为主帅不能解决水源问题,有一半都对夏侯玄有厌恶之心,但此时此刻,他们看着毫无贵族做派、甘愿与士兵同甘共苦的夏侯玄,听了夏侯玄这番真情流露的话语,一个个眼眶都泛了红。
就这样,曹爽所率领的四路主力大军苦苦支撑,沿着前锋夏侯霸所开道路又行了大半日,终于来到了黄金水域的源头。
忍受了大半个月饥渴的各营将士,此刻纷纷欢呼挥舞着手中的水囊木桶,朝着河谷狂奔了过去。
曹爽望着远处黄金谷内错落分布的几座较为平缓的丘陵,点了点头。
“孙子兵法有云,凡处军相敌,绝山依谷,视生处高,战隆无登,此处山之军也。”曹爽一边观察着远处的地形,一边诵读着孙子十三篇中的驻军要则。而眼前的丘陵,正是兵法中所讲的居高临下的“生地”。
他立即将令旗一挥,传令官立刻策马上前。
“传令三军,在前方丘陵之上开辟据点,驻扎等候,各军立即就近补充水源、寻找木柴。另外,再去前锋处以及各军大帐,请夏侯都督、夏侯霸将军、邓参军几人火速来大将军行辕议事。”
“遵命。”传令官听了将令,立即便策马奔入阵中传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