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胥:“……”
庚汉复:“……”
果然,下边的梅良玉脸上隐约露出嫌弃之意,道:“你也太看得起他了。”
秦崇学并不知道梅良玉和燕小川之间的隐秘关系,只知道这是他最近比较关照的名家师弟。
前有梅良玉为一位小师弟杀魏坤的事,便觉得抓燕小川来引梅良玉出学院也不会有问题。
他们只需要让梅良玉来外城就行。
秦崇学问道:“那我此刻当着你的面杀了他也可以?”
梅良玉仍旧不慌不忙:“你把人带出来,当着我的面杀他试试。”
秦崇学盯着他,似在思考梅良玉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强装无所谓。
梅良玉却没有给他过多思考的时间,迈步往前走去,道:“怎么,就你一个十三境在这?偌大的玄魁,却连三五个十三境大师都凑不到吗?”
秦崇学微微眯眼。
这小子——
“他知道?”庚汉复惊讶梅良玉知晓他们是玄魁的人这件事。
闻人胥答:“聪明人就能猜到。”
梅良玉盯着站在虎头上的秦崇学,懒声笑道:“不如全都一起上,我赶时间。”
“杀你何须要两人。”秦崇学淡声道。
话音刚落,他周身围绕的五行之气高速运转,肉眼隐约可见几股旋转的气风突然爆开。秦崇学虚影一晃,以比御风术更快的速度来到地面,肉眼根本无法捕捉到他的身影从哪个方向攻来。
双方还未接刃,就已燃起护体之气。
梅良玉拔剑的速度比秦崇学快,白光一闪,雪刃霜寒,横剑身前格挡,与闪身瞬影到眼前的秦崇学刀剑相撞。
两人皆以右手握刀,虎口对着刀首,名曰阴手刀。此握刀势十分考验使用兵器的技法,若是两方对招时,有一方的技力处于劣势,便极有可能被击落武器斩手。
长剑与短刀相撞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声响,寒刃闪光,两人都将气聚于上身发力,握刀的手能感觉到反震回来的力,让刀剑发出低沉的嗡鸣。
梅良玉轻撩眼皮,望进秦崇学波澜不惊的眼里。
只对一招,便知对手都是兵家的练刀高手。
秦崇学的剑气凝形,化作一股股锋利的小旋风击打在剑身,排山倒海的重力倾注剑身。梅良玉反应极快,不退反进,卡着短刀刃边佯攻,顺势借力挑飞两人的兵器。
长剑与短刀再次发出嗡鸣,兵器脱手的瞬间让两人都因回弹力往后退了半步。
两边都反应神速,在刀剑滞空的时间里没有片刻停顿,立马再次出手。
秦崇学五指屈爪锁喉,被梅良玉反手控腕拦下,同时曲肘下砸。凝聚上身全数力量的曲肘一砸若是中了,这只手也就废了。
两人的体术博弈,力量与速度都充满压迫感,秦崇学俯身下潜避开这一击,梅良玉见他敢压下身,当机立断一个扫腿。
藏在衣摆下的长腿蓄满了力量,肌肉紧绷,游刃有余地将身体重心从上半身调转至下半身。若是被这带着剑气的一记扫腿命中,秦崇学怕是会当场身首分离。
秦崇学右手曲臂格挡,顺势变挡为抓,聚气在五指抓住敌人充满力量的扫腿,不做停顿即刻变招,侧身闪避的瞬间,就以同样的招式劈肘反压,准备断梅良玉一条腿。
梅良玉扫腿腾空中被抓住,便等于被秦崇学抓住了命门,可他不见慌乱,几乎是在发生变故的瞬息就给出了反应。
他在被抓住的瞬间就转腰变势,腰腿发力,再借着被秦崇学抓住的力腾空转身,换腿扫击,蹬在秦崇学劈肘的手臂外侧,肘击因此错位,而梅良玉也顺利脱身。
被挑飞的刀剑坠落,雪刃映照出远处火光,两人各自闪身夺回武器。
秦崇学握住短刀,目光冷沉地盯着对面的青年。
他知道梅良玉这个人,都是从他人口中听说,来时也没有轻敌,光是能学百家九流术这点,就不会让人放松警惕。
如今亲自与之交手一番,才觉只“听说”还不够,远远不够。
刚才被他抓住的那瞬间,少有人可以如此快速地作出反应,并且成功脱手。
至少秦崇学认为这不该是一个太乙十境学生能给出的反应。
青年反应神速,沉着冷静,没有丝毫的慌乱,也不存在任何侥幸,只能说明他战斗经验丰富,对自己的力量运用熟练,并对局势发展有着绝对的自信。
梅良玉此刻也比往常要认真许多,面对十三境的敌手,他自然也不会松懈,更不是在学院中与人比试切磋的态度。
此刻胜负与生死对等。
船舱地牢洞口前的闻人胥与庚汉复看完下方两人的交手,神色各异。
“刚才那个年轻人的应变能力你看到了?”庚汉复捋着胡子,话里听不出喜怒,“速度、经验、力量,缺一不可,方才但凡有半点差错,他那条腿就废了。”
闻人胥勾着眼尾,笑意耐人寻味:“早听说他修百家九流术,虽然师承鬼道家,可如今看来,这兵家实力也不差。”
洞口被他俩挡住,梅良玉又朝虎头那边走去,燕小川看不见外边的情况,急得抻长脖子,竖起耳朵听两人的对话。
听到他们说梅良玉差点就废了条腿时,恨不得立刻出去把秦崇学给乱刀砍死。
庚汉复说:“梅良玉兵家实力虽不差,但却听说他无法召唤兵家剑灵,对上咱们老秦,胜率也就三七开。”
闻人胥摆摆手:“见到真人后,倒是觉得我们仨一起上有些太过欺负人了,就先看看他跟老秦打的如何,就算侥幸赢了,这人也是强弩之末,必会五行逆乱,我俩还不至于连个五行逆乱的十境学生都对付不了吧?”
他笑眯着眼看向庚汉复,看似邀请,却已经定好规则,不容拒绝。
庚汉复笑呵呵道:“我看老秦一个人就够了,咱们就先偷会懒。”
两人重新看回下方。
海萤群也在远处观望,似乎想寻找机会进入兽骨船觅食。
梅良玉余光扫视四周,玩世不恭道:“兵家有言,将者,国之辅也。”
他漆黑的眼瞳静静地打量秦崇学,张口说出的话却堪比锋利的刀子飞出:“听说你曾是滨州国的武将,辅佐过君王的大将军,怎么也算得上是一方人物,该知晓在战场之上使用兰毒是多么卑劣的手段。”
“怎么滨州国亡后,你这曾经的滨州大将军,竟跑去当了兰毒组织的走狗?”
“有此‘良将’辅国,滨州亡得倒也不亏。”
最后一句话满是嘲讽。
秦崇学知道梅良玉是想借言语乱他心神,而他并未受到丝毫影响,这些嘲讽的话也并非第一次听见,每一个曾在他面前高高在上批判他的人,最终都死在了他手里。
听完梅良玉的话,秦崇学反而放下攻势,变得随意起来,他问:“你可知当年前来镇压滨州国的是何人?”
梅良玉眯了下眼:“青阳的兵家战神?”
钟离大将军,钟离辞。
“正是。”秦崇学淡声道,“像你这样的学院弟子,此生到目前为止,也只在兵甲阵中见过沙场,看见的、杀戮的、破坏的也都是些兵阵傀儡。”
“兵甲阵再如何还原,也比不得你亲身经历的时候。”
秦崇学低头看握刀的手掌,神色不变,嗓音低沉,视线从掌心缓缓抬起望向对面的青年:“兵书所言,纸上寥寥数行几个字,却是你们这些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兵家弟子,最爱挂在嘴上抱怨指责他人的工具。”
将者,国之辅也。
可有再好的良言计策,国君不听,不信,不用,为将者又能如何?
梅良玉却笑道:“论沙场点兵,我与你比自然是不及,论进出兵甲阵,我去的次数可要比你多得多。”
“你认为我拿兵书的话嘲讽你,是年轻不懂事,我倒是怀疑您老是不是被兰毒毒傻了,我说的是为兵者沦落到当兰尸,而不是问你已经领兵打仗多少年。”青年那张本就偏冷冽刻薄的俊颜,似笑非笑时,攻击性也随之变强,“你这种人能败在钟离将军手里,都是你三世修来的福气。”
“因为你未曾经历真正的沙场,所以不能理解被钟离辞在战场上施压的感觉。”秦崇学摊开的手掌重新握住短刀,眼中锋芒冷厉,“正是因为钟离辞,我才能活到现在。”
哪怕成为曾经最不齿的那一类人也要活下去。
梅良玉有点意外:“你想杀他?”
秦崇学:“天下谁不想杀他钟离辞?”
梅良玉说:“我可不想。”
秦崇学似沉默片刻,忽地轻扯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无妨,你也没有机会,因为你今晚——”
话还未说完,忽听船尾那边传来一声巨响,秦崇学压着眉头以余光扫去,就算如此也没有放松警惕盯着梅良玉的动作。
他的余光捕捉到一条冰霜巨蟒俯身往下急冲的一幕,目标正是地牢洞口,寒冰之息迅速蔓延,闻人胥御风术浮空,闪身躲避冰霜巨蟒从地面仰冲而起的追击。
船舱地牢里的燕小川仰着头,眼里倒映着从屋顶裂缝里挂丝坠落的蜘蛛们,尖叫已经到了嘴边,直到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确定这是己方的农家蜘蛛才收起嚎叫,改为一声大吼:“苍师兄!我怕蜘蛛!”
秦崇学眉头紧皱,站在对面的青年却哦了声,懒声道:“你可没说要我一个人来,所以我多叫了两个人一起,你不介意吧?”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