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业帝司马恪高居龙椅,愣愣的看着空荡荡的金銮殿。
自从政变之后,金銮殿内的文武百官便有些凑不齐了,有时候,甚至还会让一些低阶官员上殿作为陪衬。
现在,则是已经退朝。
只是,朝臣离开了,身边的宦官宫女也离开了,唯独他留在了此地,显得很是孤独,直到现在,司马恪也领悟了一些事情。
皇帝为何有时候会自称为寡人,因为在大势已去的时候,他真的只是一个孤家寡人,纵使早已经接受了这一切,在夜深人静,四下无人的时候,他也会做一些白日梦。
“沙沙”
脚步声在空荡荡的金銮殿中回荡,司马恪抬起头,看向了声音的来源,脸上的些许落幕也迅速收敛,转为了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
“皇姐怎么有闲暇来此?”
作为几乎是摆设的皇帝,整个京城乃至是整个中州的大权都在长公主平阳的手中,可以说比他这个皇帝都要忙。
每日都要处理政事,而她,也乐在其中。
至于他这个皇帝,大部分时候只是做做样子上朝而已,其实那些朝中臣子的主心骨是平阳,能拿来装模作样议事的,其实早就是已经是既定好了的。
“燕王那边来信了。”
平阳一步一步的走上台阶。
司马恪迅速站起身,给平阳公主让开位子,问道:
“亚父有什么吩咐?”
平阳公主十分熟稔的坐在了独属于皇帝的位子,深吸了一口气。她不是第一次坐了,刚开始是司马恪的谦让,但在谦让的过程中,有一次便想着试一试,之后她还挺喜欢这硬邦邦的龙椅,一有闲暇便会来此。
“云州战事已结,神女宫归附,古家老祖陨落,燕军已经趁着西域大乱,攻占了大半个扬州。那边传信让你打开所有防线。
燕军随时有可能会入主神京城。”
“亚父终于来了,呵呵看来亚父还是颇为顾忌咱们的感受,让咱们主动打开防线,而不是直接动手。”
司马恪长出了一口气,似乎是放下了心底最后一丝不安。
以陈渊现如今的势力,燕军就算是长驱直入进入中州,司马家也没有什么抵抗之力,防线只是一道摆设而已。
只不过其余势力,都在顾忌影响而已,不然,大晋朝廷中枢早就被灭了。
是以,司马恪有时候真的在恐惧,生怕陈渊有朝一日不履行之前的约定,打出覆灭大晋,给他按一个昏君的称号灭了他。
这对于他,也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现在,传信让他打开防线,基本便也是承认了之前的约定,给他一个富贵人生,安享无忧。
“你做好准备就是了,或许几个月内,燕军便会兵临城下。”
“皇姐放心,我已经让下面的人,根据亚父的龙旗,和平日里的喜好打造了龙袍,待其抵达神京城。
绝对心中满意。”
司马恪哈哈一笑,他掌控的权利不多,也只能在这些有限的权利内,为自己尽可能的多争取一些活的希望。
“你倒是有心了,放心吧,燕王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未来不会卸磨杀驴的,就算是装样子,也会给咱们一个平安。”
“这我自然是放心的,不说我们之间的父子情,单纯靠着母后那边”司马恪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的立场始终站在陈渊一方。
他可是清楚皇姐早就彻底认命了,之前的几次旁敲侧击都没有得到他希望的回答,自然不会说什么蠢话。
“那就好。”
“说句实在的,能遇上亚父这种人,是吾等的不幸也是幸运,这些时日,朕闲暇无事时,看了一些族中封禁的一些书。
发现亚父有其祖之风,现如今的形势与千年前何其相似?中原大乱,四敌环绕,各有心思,互相杀伐。
亚父与楚太祖何其相似?都是那种千年一出,力挽狂澜的枭雄人物,平定四夷,一统中原,身怀大气运。
跟这样的人作对,别说是咱们,就算是不知是不是沉睡的太祖,恐怕也”司马恪话音一顿,不再多言,只是笑了笑。
“明白就好本宫就你一个弟弟,真不希望你做出一些什么傻事,跟这种人作对,咱们司马氏族唯一的一点血脉都得消亡。”
平阳公主说着,似笑非笑的看着司马恪。
而司马恪的心中却是咯噔一下,有些心虚的轻唤了一声道:
“皇姐”
“那些小心思就收一收吧,下一次,我不会再多言了。”
说罢之后,平阳公主拖着长裙,缓缓离去,留下了一个背影。
司马恪欲哭无泪,连忙呼喊道:
“皇姐,朕真的没有二心啊,只是依照祖制让人去皇陵上了上香啊皇姐您可千万别误会
朕对燕王可是忠心耿耿的。”
陈渊好似沉入了一个无声的世界,在这里,没有任何丝毫的声音,比坠入深渊都要可怕,刚开始他甚至还有些惊骇,想要逃离。
但很快,他便想到了自己正在做什么,连忙收敛了心神,将自己的心也彻底的静了下来。
修行无岁月,沉下心神的陈渊更是忘却了时间的流逝,他觉得,自己只是十分舒服的睡了一个很沉的觉。
从突破之后,便没有睡过这样的觉,忘却了所有的烦恼,摒弃了所有的仇恨,整个世界,都只有他一个。
孤独,寂静
当陈渊下意识的睁开眼时,那黑幽幽的世界终于发生了变化,一抹淡淡的亮光出现在了眼前,像是一道丝丝的丝线,照亮了整个世界。
他伸出手缓缓触摸,那丝线却从他的身上穿透而过,像是虚无的一般,渐渐的丝线越来越多,将他笼罩其中。
而他眼前的景色则是恢复了闭关之前的汤山大佛之顶。
他的目光很平静。
世界还是那个世界,人间还是那个人间,天地还是那个天地,但他发现了些许的不同
早点休息,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