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正贤脸色狰狞,青筋暴起:
“若非先帝失败,我大晋将在先帝的手中中兴,本督主只恨没有将那陈渊于弱小时,千刀万剐,抽魂炼魄!”
他的确对于景泰的血祭之法不太赞成,但心中也清楚,在如今的时代,若是不变,那大晋依然改变不了灭亡的下场。
皇帝只不过是将这个时间提前了而已。
所以,曹正贤对于景泰还是颇为崇敬的。
“既如此,那你便下去陪着先帝吧。”
萧景抬起手,勐然一挥。
一道流光直接洒落在曹正贤的身上,他没有抵抗而是张开双臂,似乎还很期待着这一幕,既然大晋已经注定了要消亡。
那最好也不要让他看到。
他从一个小太监开始,跟随着司马氏历代帝王,世受皇恩,眼下,也终于要去下面去再见一见历代先皇了。
曹正贤死了,死的很快,也有些悲壮。
被萧景生生将元神打散,只留下了一具完整尸身。
尤其是放在现如今的场景上,更像是忠诚于司马氏族的臣子为国尽忠,反观司马恪自己,却将是引狼入室的贼子。
他站在曹正贤的尸身前看了许久,才缓缓的移开目光。
伴随着曹正贤的死,和其他皇族供奉的溃逃,司马恪一方立即以压倒性的优势,彻底的将二皇子司马佑围在了金銮殿。
刀兵闪烁着寒光,司马佑派出了一个年轻的太监,告诉司马恪,希望能进来与他一叙,他有些遗言想说。
司马恪在征求过平阳公主的意见后,最终还是同意了,萧景以神念扫视了一遍,确认里面的确只有司马佑一人。
没有其他任何埋伏,而以司马恪的修为,应对没有任何修为的司马佑还是手到擒来的。
在众目睽睽之下,司马恪推开了金銮殿的大门,一眼,便看到了前方正中心穿着龙袍坐在龙椅上的司马佑。
转过身,关上门。
司马恪一步一步的走向高台,边走边说:
“二哥,你现在可还不是皇帝,怎么能穿龙袍呢,这可是僭越死罪啊。”
司马佑俯视着逐渐登上台阶的司马恪,轻笑一声:
“父皇都死了,这龙袍穿一穿又能如何?只可惜,这是第一次穿,也是最后一次穿了,呵呵,还真有点舍不得。”
“没关系,身为皇弟,等二哥你死后,我可以下旨,让你以龙袍入棺。”司马恪浑不在意的笑了笑。
“这么大度?”
司马恪没有回答,在他心里,司马家也快灭亡了,让自己二哥过一过皇帝的瘾也没关系,反正,他终将是亡国之君。
“二哥让我过来,想说什么遗言?”
“老四,二哥若是说,在你围上皇城的那一刻,我曾下令让所有人不要抵抗,你信吗?”司马佑认真的看着司马恪。
“为什么?”
司马恪没有说信不信,只是问为什么,他很好奇。
“其实这个皇帝当不当,真的没什么意思,我之所以走到这一步,也是下面的人一步步所推动的,不得不如此。
父皇死后,咱们大晋便不剩多少力量了,何必再内乱一次,让我司马氏再虚弱一次呢?只可惜,曹公公不愿意。
他强行越俎代庖替我下了命令。”
“他哪来的胆子,一个家奴,也敢噬主?”
司马恪随口问道。
“呵呵,曹公公是想主动求死啊,父皇死了后,他就有这样的念头,只不过放心不下咱们司马氏族的基业而已。”
“一个奴才,倒是替主子操心起来了”司马恪冷笑了一声。
“哎,毕竟曹公公也是战死,老四你还是留点口德吧,再怎么,他忠诚的也是咱们司马一族,说这些不合适。”
司马佑摇摇头。
“二哥说的就是这些?”
“当然不是,我想说告诉你,我不是败给了你,是败给了平阳皇姐,没想到她居然有这么多的后手,可能,她也想过牝鸡司晨,成为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帝吧。”
“这句话我倒是不反对,其实,我能跟二哥你分庭抗礼,的确是皇姐在后面替我谋划。”
“啧,你说,我怎么就没有一个亲姐姐呢?”
“呵呵”
“好了,不耽搁老四你的的时间了,那边是我留下来的认罪书,将一切罪过全部都推到了我自己的身上。
我愿意承受这一切,只希望老四你能让咱们司马氏两百多年的基业,尽可能的多撑几年,若是太祖苏醒,也不是没有机会中兴大晋”
司马佑说了很多,但大部分都是叮嘱,而随着他说的话越来越多,声音也随之越来越轻,嘴角也溢出了一抹黑血。
“二哥,鸩酒味道怎么样?”
司马恪好奇的问。
“还行呵呵还行”司马佑擦了擦嘴角,嘴角也勾出了一抹笑容,长叹了一口气:
“真没想到,咱们司马氏竟然会衰落在陈渊的手中,要是有重来的机会,我一定用尽一切办法掐死他”
“二哥。”
“嗯?”
司马恪认真的看着气息逐渐开始衰弱的司马佑,低声道:
“你的叮嘱臣弟恐怕答应不了了。”
“为什么?”
司马佑满面惊疑。
“二哥啊,你可知道臣弟我走到今天这一步,是谁在背后推动吗?”
“平阳皇姐?”
“不是,是陈渊是他让章彦通萧景还有厉阳助我登基,为他守好神京城和中州,借着咱们司马家的名号,去成为父皇想要成为的那种人皇。”
“你你说什么?”
司马佑顿时瞪大了眼睛,毒酒开始迅速逆行。
“我没骗你,真的。”
“噗”
司马佑喷出一口老血,满心不甘,用出最后的力气,怒吼道:
“你这么做,对对得起司马氏的列祖列宗,对得起我大晋的列代先帝,对得起父皇吗?他他是毁了我大晋基业的人!”
司马佑的声音响彻在金銮殿,而他也身子不稳,倒在了地上,眼中满是不甘,恨不得掐住司马恪的脖子。
他愿意投降,愿意止戈,只是想要朝廷保存实力而已,就是为了让司马家未来能有那么一丝中兴的机会。
他知道平阳公主的心性,觉得,他们姐弟两个,比他要强的多。
可他绝不想司马家覆灭,大晋覆灭,更不想灭在陈渊这个乱臣贼子的手中。
司马恪蹲在司马佑身前,长出了一口气,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呢喃道:
“二哥,我也不想,但我没有选择啊,我我他娘的认贼作父了啊!”
大晋景泰九年,十一月初六。
皇二子司马佑为奸臣曹正贤所惑,悖逆谋反,擅动刀兵,霍乱皇城,再行先帝血祭之事,最终为皇四子司马恪率军平叛,后司马佑心中惊惧,畏罪自尽,奸贼曹正贤曝尸当日,为京城百姓分食之。
大晋景泰九年,十一月初八。
先帝皇四子司马恪,于危乱之中而起,乃民心所向,群臣皆服,正式登基为帝,将于次年,改元建平。
新帝登基当日,下的第一道旨意便是代父谢罪,忏悔血祭之事,群臣商议后,将景泰的谥号定为‘灵’。
是为,晋灵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