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门时,他突又折返回来,将水桶与毛巾全拿到手里,对尼克说:“我想来想去,还是不能相信你的自制力。为免意外,还是把工具拿走的好。”
尼克腆着脸:“怎么会!我保证过的,说了不用肯定不用。”
弗莱彻满是嘲讽地瞥他一眼,也不说话,自顾提着东西走了。
……
许霁寒意识早已复苏,却仍没有睁眼,实在是不想再次品尝水刑的滋味了。
唯有亲身体会后才懂得,为什么它被称作最不人道的刑罚,其威力的确恐怖。
肉体上的痛苦倒还在其次,关键是心理上受不了。
被黑暗桎梏、被窒息包围、被绝望笼罩,无比清醒地迎接死亡一步一步到来,那种无助与崩溃实在让人痛不欲生。
因此,他抱着能拖延一会儿是一会儿的想法,继续装昏迷。
幸而,偷听到的两个警察对话中传递出一个好消息。
尼克的疯狂行为被制止了!
尽管那个弗莱彻并非出于良知,也不是敬畏法律,而是惧怕弄出人命收不了场,但毕竟理智尚存,总算让许霁寒免于再次落入痛苦深渊的命运。
至于殴打?
那是他在魔窟里时的家常便饭,天天至少一顿,习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还有无数次搏击对战中炼出来的铜皮铁骨,什么样的殴打都不值得害怕。
弗莱彻走了以后,尼克也随之推门离开,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审讯室内又只剩下许霁寒一个人。
他仍未睁眼,而是深吸一口气憋在肺内,然后微微晃动身躯慢慢将气吐出去,细细体会呼吸时各处脏器传来的感觉。
这是他长期从事搏击,逐渐摸索总结出来的一种方法,专门用于测试自己内脏受损情况,虽然没有科学依据,但那种感觉往往很准确,异常玄妙。
健康是基础,身体状况是他当下最关心的事。
总不能将来出现逃脱机会,自己却成了重伤号,一边亡命奔逃一边咳血不止吧!
那样即使能逃出去,也得因伤势加重而死在无人的角落。
片刻之后,心放回到肚子里。
没有胸闷气急、呼吸窘迫现象,也没有剧烈疼痛、恶心呕吐的感觉,虽然胸腹间仍有较强不适感,但问题不大,应该没出现内脏严重受损或位移的情形。
正在暗自庆幸,门外走廊传来沉重脚步声,应该是尼克返回来了。
他立刻悄悄恢复到原来瘫靠在椅背、头歪在颈侧、四肢松弛、昏迷未醒的样子。
接着,他听到门开了又关,随后光头尼克快步走到他身前,用手使劲拍打他面颊,明显是要弄醒他。
这个黑心家伙下手很重,许霁寒脸颊被拍得生疼,并且产生一种羞辱感。
所以仅仅两三下之后,他便长长呻吟一声,缓缓睁开双眼,假装刚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尼克狞笑道:“小子,刚才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舒服?有没有想对我说的话?”
许霁寒强忍愤怒,目光看着地面,一声不吭。
要是他有特异功能,胸中怒火能从眼里喷出来杀人,那尼克这个变态狂早死一万遍了。
可惜他没有。
既然于事无补,那么眼神和言语上的挑衅无谓而多余,且先忍耐。
尼克怪叫道:“果真是硬汉啊!西部片看多了吧?你知不知道,一般那些装好汉的最后都没有好结果?”
不待许霁寒回答,他又舔着嘴唇,一脸回味地道:“刚才时间太短,没欣赏够你死去活来的样子,我同伴又不让我用同样的招数。
不过没关系,反正刚在山路上还没过足瘾,那就继续好了,看你能撑多久!”
他一边说,一边摩拳擦掌,眼中露出不怀好意的目光。
随即砰地一声,一本厚厚的书摔在许霁寒面前。
“来吧男孩,新游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