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贾没问我要去哪,只是跟着我走。
布条上的地址,距离我们有一千公里远。
我进城买了辆马车,我们驾车赶路。
我给云舟在城内的属下留了暗语,请他转告一声,我和护卫贾需要出趟差,归期待定。
在花城境内的路段,我们走得很慢,孩子去投奔他的亲人是正事,我们的市场调研工作也是正事。
两件事一起办,哪件都不耽误。
花城的农产品丰富,没什么市场空白。
只有几种调料来自海外,但普通百姓的购买力弱,泊来品价格贵,他们宁可不吃那个味儿,也不会花大价钱买调味料。
我们一路走、一路打听,重点调研的还是药材市场。
花城境内和周边的城市没有药田,药材还是以采为主。
我接触了几名采药人,他们的收入并不高,甚至可以用微薄形容。
往往用命换来的珍贵药材,到药商手里,也就值一头猪的价钱。
而药商转手卖掉,价格翻了十倍不止。
我问他们为什么直接出售,不找中间商,采药人苦笑着问:“你们是外地人吧?”
药商有药行保护,药行不允许没有许可的药铺或个人私自出售药材。
农民摘了自家园子里的青菜到集市上卖可以,小孩子去井里打两桶水,到街边叫卖也可以。
但自己采的草药,若是没有药行许可便摆摊出售,会被官府抓起来蹲大牢。
“还要罚钱哪!”采药的老汉摇头叹气。
“因为乱吃药会死人的嘛。”护卫贾表示他能理解官府的规定。
“死人?吃了药铺的药才会死人呢。”采药人压低声音道。
“为什么?”护卫贾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
“算啦算啦,不讲了,免得惹麻烦。”采药老人原本是坐在树下休息,说到这便收拾药篓,准备起身离去。
“唉?老人家,您别急着走啊,实不相瞒,我家少夫人打算开间药铺,正在寻找合适的货源,您给介绍介绍,讲一讲这里边的门道,马上晌午了,走走走、咱去酒楼边吃边说。”
老汉连连推拒,架不住护卫贾的热情,外加力气大。
老汉腰间系着个酒葫芦,一看便是好酒之人。
护卫贾专抓老汉的软肋,说请他吃饭、他或许不去,说请他喝酒,意志就不那么坚定了。
到镇上的酒楼,护卫贾先给陶阿宝点了几道孩子爱吃的菜和点心,然后叫小二随便上几道招牌菜,最后要了一坛最贵的酒。
镇子的消费水平不高,最贵的东西,价格也不离谱。
护卫贾拉着采药老汉喝酒,陶阿宝默默吃饭,他知道自己爷爷死了,我们救了他,他情绪很稳定,冷静理智到我怀疑他心理出了问题。
可他的生命能量团没有任何变化、没有扭曲,没有转化出黑暗能量,一切正常。
他安静、有礼貌,还很自律。
晚上睡觉、早上起床,从来不需要护卫贾喊他,他在固定的时间就寝、在固定的时间醒来。
吃过早饭就开始背书,午饭后小睡一会儿,起来接着练字。
护卫贾发现他拿个小木棍在地上画起来没完,以为他在玩,走近了才知道他在练字。
他的行为和他的乳名完全不符。
护卫贾给他买来书本和纸笔,他不用人陪、也不需要哄。
饭桌上他吃完了,便静静坐着,听大人们说话。
他吃零食非常克制,浅尝辄止。
我有点相信那个‘越来越聪明’的传说了。
虽然那聪明药不在长命锁里,但效果特别明显。
陶阿宝完全不像个四岁的孩子,说他有颗四十岁的心我都信。
好在他也不是什么字都认得,偶尔会问问护卫贾某个字怎么念、什么意思。
证明他只是个聪明的孩子,不是被夺舍的。
“山茂大叔,您刚刚说药行的药能吃死人,到底啥意思?给我讲讲呗,我今后买药的时候也好注意下,别回头病没吃好,再吃出毛病来。”
我们在酒楼包间里,门关着、用正常音量说话,大堂的食客们听不清。
“还能有啥嘛,以次充好、假药,专卖给穷苦百姓,救命钱、血汗钱全白花,病好了是药的功劳、人死了是他命不好。”
“没人告官?”
“告?拿啥告?告过多少回了,衙门都说药材是真!想告赢、就得拿这个~”刘茂山做了个掏钱的动作。
护卫贾不是初入社会的小白,自然懂得这一切背后的利益纠葛。
“您放心,我们少夫人开店,绝不会卖假货,从你们手里收药,价格肯定比别家高。”
我微微挑眉,心说我什么时候这样说过了?
这好人、良商的人设,都是他们给我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