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小时之前,斯诺菲尔德市某条巷子。
“……这座城市……会被摧毁?”
“嗯,如果我掌握的情报属实,仪式背后的大人物们打算把这座城市连通所有的市民全部烧成灰烬。”
“愚蠢至极……的行为……”
无名的暗杀者隐藏在黑色头巾下的面容扭曲了,她握紧了拳头。
西格玛隐瞒了自己是通过watcher获取情报这件事,继续传达自己所掌握的信息。
西格玛对隐藏自己的能力感到内疚,但他不知道,这究竟是因为自己作为一个魔术使佣兵的习性(不分享不必要的信息,即便对方是自己信赖的伙伴),还是因为自己撒谎说‘我的英灵是卓别林’的做法呢?
“怎样才能阻止此番暴行……!?下达这个命令的家伙全部都——”
“就算你把他们都杀了,命令可能也不会中止。这取决于时间,哪怕下达行军指令的将军死掉了,士兵们也会继续前进,他们接到下一条命令。除此之外……如果是那种由将军带头指挥的战争还好说,但现代的指挥系统过于分散了。你想要在两天之内把飞行员、地勤、指战员在内的所有人都干掉,这是不切实际的。”
如果是连watcher都没观测到的法尔迪乌斯的副官或许能够做到,但我没有办法主动接触那边。
——而且……只能从法尔迪乌斯的言语中推测情况,如果法尔迪乌斯使役的那个暗杀者是哈桑·萨巴赫的话,尚且不清楚会对同是暗杀教团成员的她产生怎样的影响。
“说起来,关于下达这个命令的指挥官在哪,以及轰炸机将要从哪个军事基地起飞,这些一概不知。”
“那你打算怎么办?”
“就算这座城市被摧毁了,我也会寻找拯救缲丘椿的办法。不过,就像你说扽杨,我会优先寻找中止轰炸的方法。如果可能的话,这是最好的选择。”
拯救缲丘椿。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暗杀者的眼睛里浮现出一丝安心的神色。
“是吗……如果有什么办法,就告诉我,我一定会全力协助的。”
也许他原本就不是追求圣杯的人,所以对拯救城市的目的非但没有提出异议,反而认为这是最好的选择,看着点头的暗杀者,西格玛想。
果然这个暗杀者,虽然是暗杀者,却是相当善良的存在。
实际上,使用暗杀手段的人是否应该被称为善良另当别论,但对西格玛来说,比较对象是自己本身,所以自然而然地把暗杀者视为‘比自己更善良的存在’。
西格玛对秉持着自己所没有的戒律的暗杀者怀有敬意。
但是,他没有注意到。
在参加这场战争之前,自己是不可能产生这种感情的。
对于不自觉地持续变化的西格玛,暗杀者告诉他。
“在那之前,我一直在追那个魔物。”
“是那个吸血种吗?”
“啊啊,必须除掉那个魔物。就算这座城市被烧成灰烬,那家伙也会使用魔物的邪道逃走吧。那家伙是否定人理的怪物。无论是多么凶恶的力量,只要是发源自人类之手,就有可能会被那家伙所无效化。”
“他已经离开城市了吧?”
对于这个理所当然的疑问,暗杀者摇了摇头。
“不……那家伙还在这附近。虽然要用宝具确认之后才能直到具体情况……但确实,与那家伙的联系本身,似乎还残留在这身污秽之中。”
暗杀者愤恨地盯着自己的双手——想到了现在代替那个魔物为自己提供魔力的盟友,对西格玛说。
“告诉绫香,赶紧离开这座城市。我不想连她也卷入我的祓除污秽中。剩余的魔力,我会好好使用的。”
“知道了。我打算明天和她接触,一定会帮你转达。”
“还有……我很感谢你。”
“我接受你的谢意。”
——听说剑士开始对圣杯战争很感兴趣了……
——从那两个人的性格来看,应该不会认为破坏城市是好事吧。
“在被称为死徒的吸血种中,那家伙可能也算是高阶存在。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正因为如此,更应该趁他虚弱的时候取其性命。你应该专注于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之前低着头的暗杀者,这时抬起头直视着西格玛,如此说道。
“你……西格玛决定拯救少女了吧?那么,这就是你的信仰。”
暗杀者认真地喊出了西格玛的名字,继续说道。
“我的身体被魔物所玷污,而且本来就不成熟的我,是无法引导你的……不过,你找到了值得信仰的东西。”
她说完这句话,离开了小巷。
只是,当时她的面容深深地印在了西格玛的脑海里。
最后,面对西格玛,暗杀者她——
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发自内心的、作为一个人类的微笑。
“……这是善良的祈祷,我很高兴。”
············
现在,斯诺菲尔德地下。
“放弃吗?战斗吗?”
西格玛淡淡地回答了影子的提问。
“倘若选择这件事本身就是一种试炼,那么对于我来说是最轻松的试炼。我没有发现自己的生命有什么价值。那么,只不过是选择罢了。对于我来说,能否实现自己的选择才是相当重要的试炼。”
“是这样吗?你这家伙选了玉碎之路啊。”
“不会碎掉的。姑且不谈我自身的价值,这并不是想要自杀,也不是想要白白送命。”
西格玛以凛然的表情向耸了耸肩的少年骑士模样的影子宣告道。
接着,手持蛇杖的少年身影出现,他脸上浮现出落寞的微笑。
“虽说是残渣,但你是想要反抗伊什塔尔这位神灵,对抗无理的破坏,与人类创造出的世界系统,以及风暴雷鸣所化的灾厄之兽战斗……最后,甚至要颠覆少女死去的命运吗?”
“能不能做到那是另一码事……我只是觉得应该这么做而已。要是就这样抛弃一切逃走的话……恐怕以后自己永远不能安稳入眠了。那样对于我来说是比死亡更加痛苦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