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此甚至足以毁灭世界的伟力面前,对面的从者,不可能还活得下来吧?
她是该为这么快就吃掉了一枚棋子而喜悦,还是该为自己的王牌会被其他御主察觉而担忧呢?
蒂妮正在犹豫,转眼却陷入了更大的困惑之中。
正因为她是与大地共享魔力的特殊魔术师,她才能在这么远的距离下感知到“那件事”。“竟然!”
一股能与吉尔伽美什的力量抗衡的魔力正流向沙漠地带。
蒂妮也想过有可能是吉尔伽美什的宝具造成的,但这是与吉尔伽美什截然不同的力量。
逐渐汇聚而成的庞大魔力岂止来自地脉,简直就像整个星球将力量拧进了一个地方似的。
这甚至让蒂妮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整个星球的抑止力(盖亚)正在对抗吉尔伽美什那股破坏世界的力量。
接着,蒂妮明白了。
现在在南部的沙漠与英雄王战斗的英灵——也是一名“规格之外”的从者,‘他’至少拥有与英雄王同等的力量。
············
沙漠地带。
恩奇都之所以作为枪兵的英灵显现,大概是因为他持有的宝具。
其实“宝具”这个说法不太正确。
恩奇都的本质,是一枚维系神与人关系的楔子。
有一个说法是,神不想失去神力,希望人类永远把自己当成神来崇拜。于是,神让吉尔伽美什作为楔子降生于世上。
但不知英雄王吉尔伽美什是忘记了自己的使命,还是故意不去理会。总之,他没有完成这项职责,他的统治反而加速了人类与神明的分离。
为了对没有完成使命的英雄王进行纠正、质问与追究,神将一支枪钉在人间,那就是恩奇都。
换句话说,恩奇都是基于“贯穿反目者,将楔子归还于神”这个概念而降生的神造兵器。因此,他有很大概率会被圣杯选为枪兵的职阶。
而恩奇都的宝具——以他自己的身体为武器所使出的一击,才是最能体现枪兵特点的地方。
他只需要贯穿并缝合世界。
如果天与地的缝隙之间存在墙壁,他就连同墙壁的概念一并贯穿!
然而,就像吉尔伽美什的反目一样,诸神再一次失算了。
降于尘世的“兵器”因为与人的交集而掌握了智慧,他决定用自己的方式把神与人的世界连接起来。他要把楔子带回神的身边,也就是说,向神靠近。
换言之,不是由神来支配人,而是将人推向神的领域。
因此,他以一个“系统”的身份做出了选择。
他要成为统治俗世的王手中的兵器,为世界的进化而舞,直至身躯化为尘土的那一刻。
同时,他又以一个“人类”的身份做出了选择。
他要永远站在王的身旁,赶走王的孤独。
当粉碎永世的崩击逼近之时,星球啼叫。
恩奇都的脚下涌出不计其数的魔力,要从正面覆盖“天地乖离开辟之星”的斩击。
“……不必客气。”
这句话不是对面前的英灵说的。
正如英雄王之前对ea说话那样,恩奇都的话是他对着能够包裹空间裂缝甚至虚无的大量魔力,或者是对着星球本身而说的。
星球在感谢他,感谢他阻止天上之王肆虐的行径。
“我是兵器,尽情将我使用到最后一刻吧。”
‘星球’仿佛回应着恩奇都的话,刚才的那些魔力仿佛只是微不足道的引子。霎那之间,数倍的魔力从地表喷涌而出,化作龙卷风包裹着恩奇都的身体。
接着,魔力以一名英灵为核心,变成贯穿天地的巨大光枪。
其为传播生命的概念。
其为跨越原初的恐怖而编织的火种。
即使与人同行于地狱,“它”也依然歌颂乐园。
天地乖离,不足为惧。
过去走向未来,未来走向永远。
大地与海洋一同连向天空。
因为恐惧烙刻在生命之中,人类最终连遗传基因都要刷新。
无形的泥人既是兵器,也是工具。
“它”与人同行,并得到名为朋友的喜悦。
故此“它”呐喊道,正因这个世界已是地狱,人们才要亲手创造乐园,将原初一并吞没。
“人啊,紧系神明吧(enumaelish)——”
与“它”被神投向大地时相反,此时的他身缠神气,向天空释放出猛烈的一击。
神业之枪(恩奇都)以缝合世界的姿态,划出一道笔直的轨迹向前冲去,迎面撞上不断撕裂世界的“乖离剑ea”。
两股力量相撞的浩大声势,似乎不止影响到了整个世界,连同虚妄的梦境也一并能够感受到其浩瀚的伟力。
梦中。
“发生什么了?”
操丘椿原本在床上睡得正熟,此刻却因地面的震动而惊醒了过来。她睡眼迷蒙地看向窗外,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可她的心还没放回原处——就见远方的天空时明时灭,少顷,仿佛撕裂大气一般的闷响便传入她的耳中。
“打雷了!”
椿感觉后背蹿起一股寒意,立刻在床上蜷成一团,裹着毯子瑟瑟发抖。
“对不起,对不起”
年幼的椿不断对着雷声道歉,却没人知道她为何要道歉。
她从小就习惯父母对她进行的“魔术实验”,也不会害怕没有敌意的灵体。但打雷、地震等自然现象反而成了她恐惧的对象。
“打雷好可怕啊”
这时,房间角落的“黑暗”忽地起身,将整张床温柔地包裹起来,帮椿隔绝掉那些透窗而入的光芒与声音。
接着,“黑暗”的背后又分离出一团“黑暗”,它从窗缝中滑出,跳到了房屋之外。
这里是梦中的世界,几乎没有人的气息。
椿的父母也被唤入梦中世界,如今正规规矩矩地躺在床上,像死了似的沉睡着。
那团“黑暗”——苍白骑士的分身乘着用自己的魔力吹起的北风,前往城市南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