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凉风吹过，吹走了老父亲的一声叹气。

云漓送上一杯茶，“我知道你身为父亲的心情，能承受九十九阵法，林缺在这五年里，身体一定受了许多折磨，好在他并不记得，既然不记得，就没有痛苦。”

“以人命做研究，如此残忍，只有酆都之人做得出来。”

“麟王叛乱之后，酆都妖邪在中原四处生事，很多事情，京城都未必知道。”

“朝廷的手，管不到那么远了。”林恒只是一介巡城卫，管不了天下大事，他只想家人健康，“云馆主，我儿子的身体，该如何恢复。”

“我正要和你说起此事，我曾在古籍中看到过活人刻阵法的记载，内容不多，但留下了一些有用的话，那书上说，阵法也许并非是吸取人之灵气，而是人的灵气在供养阵法，你明白这话的意思吗。”

林恒稍作思考，微微睁大了眼睛，“供养得越强，阵法越强。”

“正是如此，若只是吸取灵气维持存在，那阵法不过是一成不变，但供养则不同，就好比修行武道的武夫，练得越久，力气越大。”

“武道……你是想让我儿子习武。”

术法是借天地灵气，运五行之力，武道是纳天地灵气，养自身筋骨。林缺身负阵法，必须习武聚气于自身，才能供养阵法，而强筋健骨之后，阵法会随之更强，可谓一举两得。

云漓隐隐觉得，阵法之躯的唯一出路，可能只有武道。

而这个古人无法见证的活人阵法，她也许有机会亲自找到答案。

这道理，林恒也懂了，“习武是件苦事，儿子现在身体虚弱，不知该如何开始。”

“话我说清楚了，习武之事，你要自己想办法了。”

“林恒谢过云馆主大恩。”

“不必言谢了，林家付银子的时候痛快一点，我会更高兴。”

林恒尴尬的笑了笑，拱手要告辞，云漓叫住了他，“还有一事要提醒你，今日林缺以阵法震断了别人的手臂，此事很快会被人知晓，会有很多人找上林家，阵法之躯瞒不住的，你要谨慎处理。”

“了然。”

此时天边已经日落，斜阳照进医馆，桌上散落着鸡骨头，门口是林缺和冬葵各自拿着鸡腿，吃得正香，时而传来两人咯咯的笑声。

“鸡腿是留给静儿的，你偏要抢走。”

“哼，你问诊不付钱，鸡腿抵债了。”冬葵舔着手指，称赞市井小吃果然不凡，她不常去外城，好奇那里到底藏了多少好吃的。

“这叫酒香不怕巷子深，民间美食都是宝，以后每次来拿药，我都给你带一点吃的，你帮我免去一些费用如何。”

“我帮你问问馆主。”

“那位……明月姑娘，我还有机会见到吗。”

冬葵挑眉一笑，“看上明月了？”

“上次有误会，我想和她当面道歉。”

打胎的误会，林缺解释过了，冬葵听懂了来龙去脉，“你竟然把那两人的丑事当众讲出来了，市井小民的嘴巴可不留德，会添油加醋的传出去。”

“又不是我的错，他非要上门找我，我看卢公子很快会在京城出名了。”

冬葵看向了林缺，眨着眼睛笑了一下，这傻小子真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事吗？

这件事，的确在街头巷尾热闹了，但出名的人不是卢文敬，卢家公子的尊贵身份只是这件事的垫脚石。

一个失踪五年被寻回的孩子，身负神威，竟震断了卢公子的胳膊，关于林缺的奇事悄然流传出去。

天黑之后，在林家父子没有回来的时候，林家院子的门被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