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脸色温和不少,顺着问:“何故埋在院中?”
梨花解释:“这是乾爷爷发明的法子,将种子装着瓶中,埋在干燥的土里捂一段时日,种子吸了地气,往后播种时,抗虫旱能力更强。故而臣妾便按此法子埋下,不曾想被小俊子误会了。”
梨花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小俊子。
小俊子隐藏得这么深,她也是今日午后才想通的。
刘三子和小俊子住在一间下人房,知冬住在两人对面。
梨花很早之前就安排知冬留心刘三子和小俊子两人行踪。
那夜,知冬突然来敲门,说她想起夜时隐约听见对门有动静。
知冬想起梨花的吩咐,便悄悄跟了上去,看见个人影在埋什么。
她躲在暗中没有吭声,后头看见人影回了她对面的下人房。
知冬和知春一样,对刘三子全无好感,自然先入为主以为是刘三子鬼鬼祟祟在干什么。
梨花一开始也以为是,但总觉得有些地方想不通。
挖出埋的东西后,她看不明白是什么。
想想不保险,今日上午特意支使开刘三子,又吩咐小俊子去抓鸟,接着让知春去搜了一圈。
竟在小厨房搜出了个药包,像随手一放,并不隐蔽。
这个药包好解释,应该是早放好的,在玲珑请她去惊鸿殿那日之前,应当是吴芳儿做贼喊捉贼的栽赃之物。
但壶埋得那么隐蔽,药包与之相比十分不合常理,好像根本不怕被发现一样。
其实梨花一直在想个问题,吴芳儿那次为何来汀梨院。
若人打算在汀梨院中毒陷害她,那必定要事先做准备,可刘三子之前一直没有动作,那吴芳儿怎么栽赃呢。
必定还有一个人作为内应,吴芳儿才信心满满,欣然肯来汀梨院。
待梨花在时,内应给吴芳儿上的茶水,悄悄放入有解之毒,栽赃梨花。
而那日那个时辰刘三子躲懒去了,只有知冬和小俊子在。
但很快知冬被吴芳儿轰出去找她,后来梨花了解到,吴芳儿来了后跟个大爷似的,鼻孔朝天,对奴才正眼都没给一个。
是玲珑以吴芳儿名义支使知冬去找的梨花。
那么西偏殿只剩小俊子一人在。
还有一点很奇怪,那次恰巧梨花前脚刚出去没多久,吴芳儿就来,像踩着点一样。
如果真有内应,那必然是挑她在的时候来,而不是像那次。
那次她回来后,小俊子等着门口,无意中说了一句话:“奴才说您出去便不知何时归来。”
正是这句话,让吴芳儿不耐烦到了极点,直接走人,玲珑哄都哄不住。
整件事下来处处透露诡异,不合常理的地方很多处。
吴芳儿为何挑那个时辰来,小俊子又为何多嘴那一句,跟他的性子不符。
梨花想了许久,终于在午后碰见那个诡异的宫女,以及碰见小婵后想清楚了。
吴芳儿来汀梨院,如果解释成小俊子是内应,故意被玲珑收买,但他要做的事时机似乎还不成熟。
为了稳住玲珑,小俊子故意提供梨花假的行踪给玲珑,让吴芳儿空来一场,再不经意说她不知何时归,让吴芳儿等不住直接走。
那么这事就完全说得通了,那药包放的随意,因为那根本不是对付她的杀招,真正杀招是那把壶!
所以想通后,梨花支使小俊子去看刘三子,让知春出去打探后宫变故。
自己则又拿了包银子放小俊子的东西里,为以防万一,刘三子和小俊子都给了一包。
若这两人敢说出对她不利的,那么便是被收买了。
若没有,她再转圜回来。
至于那把壶有什么乾坤,梨花至今还想不通,但她相信很快就有答案。
她有种感觉,小俊子跟那引诱她去惊鸿殿的宫女,也许是一道的。
小俊子面无表情,似在思索什么,与他往日老实巴交的模样很不像。
玲珑瞥向小俊子,那股不安感在加重,她不断安抚自己还有药包。
梨花收回目光,对上首说:“臣妾先前不说埋了种子,是怕臣妾一面之词不能被取信,既被指证,还是由公正严明的掌刑司亲自查明最好。”
太后赞许的点头,受冤枉不急着辩解,从容镇定,以事实说话,合该如此。
她记得那乾老头和她求过让梨花去御丰园种地,此事当是真的。
周玉珍微微失望。
“太后娘娘,汀梨院里又有发现。”门外脚步匆匆走进来个宫人,手里拿着两荷包沉甸甸的东西。
玲珑忍不住扭头看去,想看看是不是那药包,可让她失望了。
此时她恍然惊觉,一切事宜超出了她的掌控,心里油然升起一股恐惧。
她知晓她先前自以为周密的准备,都被武美人破了。
可她想不通,武美人究竟是怎么发现的?!
太后又是一惊,连忙让人速速呈上。
宫人迅速将荷包呈上打开,赫然是满满的两个荷包银子,那是一个奴才绝不会有的。
他们禀报,分别是从小俊子和刘三子两人那里搜出来的。
小俊子骤然看向梨花,随后想通了什么,只淡淡的笑了一下,便默不作声跪着。
太后已然糊涂,她是看不懂了。
这奴才先是出来指证自己的主子行迹有疑,不久后发现他才是有问题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