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这个,太后就激动起来。
先帝临走前想给太子立正妃,前朝哀痛一片,彼时后宫日日有人求见于她,明里暗里在劝阻太子立妃,就怕太子妃落本家头上。
明明是过往那些人心术不正,贪赃枉法,阴私甚多,落得不好下场能怪得了谁,却将克妻克妻族的名头安自己儿子身上,太后能高兴起来才怪。
太后极为后悔,当初没擦亮眼睛给儿子选妃,严格甄选的三个未婚妻看着温柔娴静、知书达礼,样样都好,谁曾想都是短命鬼,各有各的问题,隐藏极深。
就譬如其中有一个家族,胆大包天,隐瞒女儿的痫证,妄想通过和太子联姻,将贪赃枉法之事掩盖,后头那女儿痫证发作,一头跌下亭台撞到了后脑死了。
虽然如此,但太后心里终究是落上疤了,有时深夜失眠也暗自嘀咕,皇帝命格是不是太硬,才连遇三个都是这样子。
尉迟恭没有就这话题多说,里面有极深的政治博弈和平衡在内,不好多言,只安慰:“母后放心,将来必有福禄深厚、德才兼备之人为朕之后。”
立后之事,太后早已不抱希望,以前她认为宫妃该如何如何,要求甚严,经过几年的曲折后,现在要求一降再降。
只要是女子,自己儿子能看上眼,她都行,别的不重要,却不知皇帝的标准比她严格多了。
此刻聊到这里,太后心道自己儿子想得挺远,平日后宫都很少踏足,女子都不多看一眼,还皇后呢,这步子迈得太大了,还是先将眼前问题解决吧。
她悠悠叹气:“这几年宫宴,母后看着命妇含饴弄孙,这心里面不知有多羡慕,母后自是不愿逼你的,只是你如今已二十有二,尚无皇嗣,母后是担心前朝那些老大人日日叨叨你……”
尉迟恭哑然失笑,一听便明他母后是什么意思,明明是想抱孙子,却以这个为理由。
若一般人,他定不会理会,但太后不同。
尉迟恭不愿敷衍,将心中想法说出:“母后所言朕明了。先祖圣英皇帝登基十载,才与圣德皇后诞下一子,悉心教导成就一代武帝,驱逐鞑虏开疆拓土,天下国富民安,才有我朝今日。朕不过登基三年,不必急。”
他目视虚空,仿佛想起了什么人,缓缓道:“何况,便是朕没有子嗣,不是还有……”
太后听着听着眉头皱起,怎么那意思是还不想生?
听到最后这句,她心头一颤,厉声制止:“住口!”
她狠狠拍了一下皇帝肩头,气急了几分:“皇帝,无论你是如何想,这些话都烂在心头,任何人都不能说,便是哀家也说不得。”
就怕被有心人知道了加以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尉迟恭沉默稍许,郑重道:“母后且宽心,皇嗣乃固国之本,朕自是想有自己的子嗣,往后这话不会再说了。”
自古为争夺皇位,血亲相残、血流成河的事数见不鲜,不到那一步,他万不会那般考虑,太后用心良苦,他是知的。
太后让将她放下,满脸肃穆,又狠狠斥了一顿才作罢,
她说那番话不过是明示暗示她想抱孙子了,却被岔成这样,聊不下去了。
想起昨夜之事,太后点到即止:
“秀女那边,过去的就罢了,只是哀家不想同以前那般,昨夜特地将张德发叫来训了一顿,教他管好苍辰殿那些个小太监,不然哀家饶不了他。”
说完看了一眼身后,张德发远远便感觉一道凌厉的目光射来,顿时头皮发麻,头更低了。
她没有将话直白的点明,自家儿子的面子总是要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