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尽管试试,多吃果蔬,最好也食些肝脏,虽说宫里不喜,你照我说的方子去做,不会有异味。”
“那…老奴便试试?”
“试试吧。”
王诗语就听见了这几句,随后两人看见她来,交谈戛然而止。
受过昨日一天的毒打,王诗语跟其他秀女一样,对厉嬷嬷十分畏惧,她忍着发憷赶忙前去行礼。
厉嬷嬷揣着手,只淡淡“嗯”了一声,示意她排好队,再无反应,表情依旧十分严肃。
王诗语松了口气,接着到武梨旁边不远处排队,两人离了有三四步的距离。
就在这时,武梨笑吟吟地侧头问:“是王诗语小姐么?”
王诗语当时就愣住了,两人从未说过一句话,秀女又那么多,武梨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尽管觉得怪,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还是点了点头:“正是。”
却见梨花笑容变大,眼睛全然亮了,先主动走近两步以表亲近,再亲切地和她交谈起来,态度举止对她分外热情。
先是看了她的手,问候她手还疼不疼。
随后似觉得她脸色不好,问候她睡得好不好,饿着肚子睡难不难受?
最后好心建议,若是下回没饭吃,可以多喝水充饥,群芳殿东侧有处园子,那花下长的小红果也能吃,就是不太多。
王诗语顿时脸色涨红,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
换个人那么关心她,她也许会很感动,但这个姓武的,专戳心窝扎肺管,哪壶不开提哪壶!
就她武梨没被罚,就她有饭吃,怎么滴,看把她能的,炫耀个什么劲儿啊!
昨日严格来说,秀女们只吃了一顿饭,就是进宫前在家里那一顿。
王诗语胃里烧了一夜,今晨就是被手心疼醒加饿醒的。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这才早早起来,想看看什么时候开早膳,就算时辰没到,早些去也好。
但那又如何!
她堂堂京中贵女,要沦落到跟破落户一般摘野果的地步不成?
当是时,王诗语一句话都不想再聊,咬着牙结束话题:“谢谢,不劳关心。”
紧接着将脸一撇,不再理会。
提到昨夜,对秀女们来说,真是一个水深火热、多灾多难的晚上。
当然,这些秀女里,不包括梨花。
众人先是被罚,好不容易挨了过去,一到群芳殿,就被箱笼没了这个噩耗轰得六神无主。
接着劳心费神,为抢屋舍乱成一团,完事又接到尚宫局送来的衣裙,清一色的粉罩衫白襦裙,寡淡得跟个丫鬟似的。
事实上确实跟宫女的衣裙差不多,是尚宫局临时接到通知鸡飞狗跳凑出来的,只不过宫女的罩衫是青色打底,秀女的颜色鲜艳了些而已。
这就算了,正当大家伙儿心焦气急,心肝脾肺肾都堵时。
不知武梨从哪寻摸回来了,经过时轻飘飘道:“你们不去用膳么?”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满是诧异。
场面顿时一静!
没人想搭理她,毕竟大家都被现实毒打得想骂娘,看见武梨更来气。
何况用膳这事,宫女早来通知过,用她武梨做什么好人!
大家重新和尚宫局的人纠缠起来,衣裙料子一样,最起码颜色劲儿款式做些不一样的吧,她们身段各有不同,怎能穿一样呢?
尚宫局的小太监们只是奉命行事做不得主,对此无力更改,却怎么说都没人听,秀女们怕嬷嬷怕管事,可不怕他们。
就在这时,众人又听武梨说了句:“表姐,膳堂过时便收,现下赶去,还能吃两口垫垫肚子。”
场面又是一静,众人齐刷刷看向周玉珍!
周玉珍当时就急眼了,好不容易跟武梨撇清干系,重获大家伙的信任,武梨装什么亲近啊,赤裸裸的离间!
尚宫局的小太监们一听那话,得救似的说那是真的,再不去真没饭了。
苏绣女当先放下“这事没完”的狠话,和其余人急匆匆赶去膳堂,就见有个宫女刚落了锁,端着最后一小盘白米饭准备撤。
她们赶紧将人拦下,最后凄凉地蹲在膳堂外头,每人忍着不适,用手捏着吃,还真就一人分了两口干饭。
大家伙儿憋屈了一整日,有气没处发泄,气冲冲回去找武梨。
总之她们不管,从梨花在锦绣台上多嘴开始,她们就什么都不顺,找她撒气就对了。
却见梨花已然沐浴完毕,友好地说:“宫里酉时二刻放饭,酉末便收,这事你们不知晓么?”
这么细节的事,她们哪会放在心上,只有饭桶才一日到晚惦记着吃吧?
骄蛮的苏绣女刚想回怼,就听武梨又丢下一个雷来:“沐浴的时辰也有规定,再不去兴许热水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