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非就是门外那棵鬼槐?”
槐鬼闻言,身形一滞。停下后退的动作,沉默下来。一时间院中随着李羲的话音落下,变的一片死寂。
良久之后,槐鬼才缓缓开口,只是这次开口不似之前那般瓮声瓮气,反而是多了丝清脆婉转,少女空灵。
“小鬼不是老槐,老槐已经枯死。”
“只不过老槐死前将躯壳送给小鬼,免得小鬼遭受风吹日晒之苦。”
“只是日久年深,小鬼与老槐再无分离的可能。这才变成了这副模样,一直躲在老槐躯干之中。”
“今夜不过是瞧见柳槐观来了新主,上面打搅。未曾想道长是个有法力的,与之前那些个草包蠢物不同。”
“今夜扰了道长清修,是小鬼的罪过。”
“伏请道长恕罪,原谅小鬼无知。”
槐鬼说罢,朝李羲双膝下跪,伏拜在李羲身前,接着在李羲眼中,伏拜下去的槐鬼化成了位二八少女,泪眼婆娑。
“唉,你这又是何故。”
“贫道不是说过,好客恶客,来者是客。”
“你是小鬼这青柳观第一位客人,何来的打搅,哪来的罪过?”
“贫道且问你,为何会流连于这人世间,难道没有阴差鬼卒捉你前往城隍阴司么?”
李羲伸手将槐鬼扶起,这槐鬼站起身的那一刻,再度变回了之前的青面獠牙模样。在听到李羲询问之后,面色露出了一抹讥讽之色。
“非是没有阴差鬼卒捉小鬼,而是这凉州的阴差鬼卒。瞧见小鬼无钱无势,又无家可归,死后无人祭拜,捉了小鬼几次后就将小鬼放了。”
“而且自从二十年前这明尊寺建起之后,凉州城隍拜在大明尊王脚下。成为了佛城隍,虽然城隍庙中的老爷身穿官衣官帽。”
“但在小鬼等这些独居在荒野僻静的孤魂野鬼来说,这城隍早已是僧衣僧袍的古佛衲子。”
“而非人道敕封的正神,得了果位的天官。”
李羲闻言,眼中法光明灭不定,心中暗道:““既然城隍如此,那想来下辖的城隍诸司,恐怕也。”
看得这槐鬼胆战心惊,还以为自己说错话,惹得新观主不高兴。瞧着对面的明尊寺看了半天之后,李羲这才再度开口。
“不提这些,既然你自言当年是这柳槐观中的香客,那么贫道且问你,你可知景阳道人?”
“景阳道长?”
槐鬼听到此话急忙点头。
“知道,知道。”
“景阳道长是五十年前来到这凉州城,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在凉州城外同妖魔拼斗之后,才落居在柳槐观。”
“小鬼当年还未出阁,时常跟着父母前来这柳槐观上香,只不过后来小鬼一家返城途中遭了匪祸。”
说道此处,槐鬼眼中多了些悲伤。被李羲瞧得分明,这悲伤发自内心想来不是装出来的。
提到当年,槐鬼语气中多了些暗淡。
“当年小鬼遭了匪祸之后,魂魄无有归处,也寻不到父母踪迹。只能在这僻野中飘荡游走,日出而避,日落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