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片天空都是灰蒙蒙的，不见一丝阳光。

呼啸的阴风裹挟着木料燃烧散发的烟味、腐臭味，甩在每个人的脸上，冲进每个人的鼻腔。

哪怕伤亡统计结果还没出来，单看这战场就能预料到双方付出的代价有多惨烈。

光是歃血盟一方就有五六千人阵亡，老弟子那边估计不下万人。

最惨的是那些不属于任何势力的零散队伍的新弟子，阵亡了两三万。

因为冲的时候队形太乱太密集，而且没有个统一的组织，不会科学的躲避对方的榴弹，使得他们在对方远程火力之下伤亡惨重。

不只是普通弟子，灵气拥有者的伤亡同样很惨。

光是贤人境的灵气拥有者阵亡的超过两位数。

其中一个是歃血盟九堂堂主夏莞，一个高瘦高瘦的大眼睛女生。

她是被强弩射出的重箭贯穿胸膛而死，尸体倚在一处残垣断壁旁，那双大眼睛还死不瞑目的睁着，还能看出她临死前对生的渴望，对这世间的眷恋，对一些事的执念。

齐天曾经听说过她的事。

夏莞家境贫寒，父亲早年因病去世，母亲一人养家，积劳成疾，最后只能卧病在床。

弟弟痴呆，只能做一些简单的家务事。

传说中的救助，他们一家从来就没遇到过。

从很早开始，整个家庭的重担就压在这个女生柔弱的肩膀上。

她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撞破了灵师弟子的考试。

然后她主动加入了灵师麾下，成为一名弟子，灵师答应她出色的完成考试就给她丰厚的报酬。

后来她果然没辜负灵师的期望，真的从一场又一场生离死别的考试中脱颖而出，还拥有了灵气，拥有了强大的力量。

灵师倒也还信守承诺，给了她事先答应下来的报酬。

毕竟搞点钱对灵师来说太容易了。

后面她借着灵师弟子的身份，借着自己的一身灵气，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给家里挣了不少钱，极大改善了家里的生活条件，连新房都是她买的。

可母亲却很固执的认为他是做了失德的事，才挣到这么多钱，反而没给她好脸色看。

但她仍然任劳任怨的养活着这个家，照顾生病的家人。

她总说等终末之考结束了，回去宰了灵师，就回家过个普通人的生活。

现在她再也等不到那天了。

“小夏跟我不是一个世界的，谁跟她是一个世界的？回去帮忙照顾一下她家里。”周兴元问道。

“她家里人就交给我吧，我们是一个世界的。”白庞回答道。

“行，安葬吧，让他们安息……”

另外有几个副堂主阵亡，周兴元也帮着找人关照一下他们家里。

连阵亡普通成员，他也尽可能的帮忙。

但大多数阵亡者是没有这个待遇的。

数万名灵师弟子殒命于此。

遇到灵师之前，他们是谁的子女，是谁的儿孙，是谁的挚友。

反正，除了同为灵师弟子的同伴，没有人会记得长眠于异界他乡的他们。

阴沉沉的天空下起了小雨。

仿佛老天爷也在为这里的数万亡魂落泪。

悲风呼啸绕战旗，战残白骨与草齐。

凡登，配得上“绞肉机”这个称号。

连硫磺屿的灵师都这样评价：

“凡登一战，将作为终末之考历史上规模最大、伤亡最惨重的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