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沂安反应慢了,她早该意识到,第一时间能让她感觉心安的,一定是吴肆锦的声音。
梁沂安扑进这个怀抱里的时候,就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周围的所有嘈杂声,在这一刻,都被吴肆锦沉稳平和的心跳占据。
可是,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见他最后一面。
意外就出现在不远处的教学楼另一侧。梁沂安十二分信赖地跟着那个暖烘烘的怀抱,走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没事了。”吴肆锦的声音随着震颤的胸腔传来。
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周围粘稠的重金属味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吴肆锦怀抱里若有若无的洗衣液清香。
“谢谢,”最后梁沂安脱离吴肆锦的怀抱,这样说道。
“你,还好吗?”吴肆锦伸出手想触碰女孩儿的头发表示安抚。
“我还好——”梁沂安后退了两步,“谢谢你。”
“就谢谢啊?”吴肆锦把梁沂安的躲避尽收眼底,脸上的笑容就要挂不住了。他强制着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有任何反常,“沂小安,你最近怎么样啊?怎么都想不起来找我了?把我忘了?嗯?”
“吴肆锦,”梁沂安想装作无所谓的笑笑,但是她的唇角下垂,笑容看起来十分委屈,“要不,你把我忘了吧?这样,我们就扯平了。”
“谁要跟你扯平?”少年身上的明媚,好像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下子垮掉了。
梁沂安的眼睛蒙上一层雾气的同时,已经悄无声息地转过身去了。
吴肆锦甚至不用绕到梁沂安面前,他只需要从她忍不住战栗的肩膀就看得出来,她一定是哭得泣不成声,她的眼泪一定不想被他看到的。
因此他没有追上去。
只是目光在她的身上黏了很久。
吴肆锦也是在那一刻才发现,原来,“目送”,算得上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能为力,最苍白的告别。
这意味着,原来当你真正离开的时候,我都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能停在你身边好好抱一抱你。最后只能看着你不声不响地走出我的视线,走出我的生活。
“回头啊,”吴肆锦在心里默想着,“你说句话啊。回头啊——沂小安。”
风停了。
吴肆锦仍以同样的站姿,停在原地,鼻尖冻得通红。
那春天是不是要来了?明年的冬天会不会这么长了?吴肆锦失神地想着。
那是他们初中最后一次的正面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