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火光吞吐不定地闪动着。

谷翠莲突然间惊醒，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怀里熟睡的城儿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她的目光转动，看到熊越坤坐在火堆旁，眼角流着泪。

谷翠莲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她放开城儿，轻轻走出乱草堆，来到熊越坤的身边。

熊越坤闭着眼睛，呼吸平稳。

“你这是……睡着还是没睡着呀？”谷翠莲轻声问。

“怎么了？”熊越坤睁开眼睛。

“你……是不是有什么伤心的事？”谷翠莲问。

“没事。唉，我只是梦见，我被人杀死了。”熊越坤摇头叹息。

他难过地低下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妈妈，熊爷怎么了？”城儿被哭声惊醒，跑来妈妈的身边。

“谁都有伤心的事，会难过，会哭的。”谷翠莲搂着城儿，声音低柔。

“我死了怎么办？怎么办啊？”熊越坤突然嚎啕大哭。

“你现在，不是还活着吗？”谷翠莲这些日子天天处在生死边缘，早就看得淡了。

“谷家妹子，我有一件事憋在心里，就要憋不住了。”熊越坤停止哭嚎，擦着眼泪。

“有什么事啊？你说出来吧，也许会舒服一些的。”谷翠莲轻声问。

“我说出来，你不要告诉张平。如果我真的死了，你倒是可以告诉他。”熊越坤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谷翠莲点点头，等着熊越坤说出来。

熊越坤却又沉默，不肯出声了。

“熊爷，你要说什么呀？”城儿忍不住好奇。

“唉……。”熊越坤长叹一声：“我想，我想啊，我可能是张平的爸爸。”

谷翠莲和城儿一头雾水，愣愣地看着熊越坤。

熊越坤眼里又流出泪水：“我发现他越来越像我，傻傻的，那么的冷酷无情……。”

“熊爷，你说错了吧？张平哥哥怎么会冷酷无情呢？”城儿摇头。

“哈。”熊越坤笑了一声：“他对你呀，自然是有情的。你是没见他用刀剜人眼睛的时候。”

“他动不动就要把几万人杀光。只有我知道，他不是说说而已。”

“他的可怕，连我都是无法和他相比的。只有我们熊老大，才有几分他这样的气魄。”

谷翠莲轻声告诉城儿：“世上的事啊，本来也难说的很，不是我们表面上所看到的样子。”

城儿嗯了一声，注视着熊越坤。

“我可不是在这里瞎说。张平的妈妈，被称做崔家一枝花。她嫁给张习文之前是怀着孩子的。”

“那个孩子就是张平。虽然张习文承认张平是他的孩子，我看可未必。”熊越坤擦干了泪水，伸手烤着火。

“在张习文之前，你和张平的妈妈在交往过？”谷翠莲惊讶。

“当时和她交往的人可不止我。但是和她有肌肤之亲的，只有我一个。”熊越坤点头。

“熊爷，我说话你不要不爱听。你这么想，别人恐怕也是这么想的。”谷翠莲很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