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陈舍微说了两个故事哄陈绛睡了,拿起陈砚著给的荷包抖开。
两只实心的金菱角落在床上,做工逼真, 犹如鲜菱角涂金粉,作为赏小辈的玩意, 算得上贵重了。
陈舍微瞧着尖尖翘翘的菱角,心中却不知为何, 瞧着恶心,想着回去就融了花用,再用他自己挣来的金银,给陈绛打一对小福猪。
谈栩然觉出他似乎有话要讲,松松的在他手腕上打了个结。
“夫君
“夫人
话撞在了一起,又是一默。
陈舍微看了甜睡中的陈绛, 再度开口。
“夫人可想阿绛裹脚”
谈栩然闻言,脚趾不由得一蜷,又缓缓松开。
“年岁到了,总是要裹的。”
陈舍微窥见她双足的轻微动作,望了过去。
他知道谈栩然没裹足, 也发觉她似乎以此为耻, 夏日里就寝也穿袜。
“可以不裹吗”陈舍微看着她问。
谈栩然脑海中顿时涌现当年议亲时四面而来的尖酸之语, 邱氏过门时她就陈绛这么大, 邱氏借口忙碌,把裹足这事给忘了, 就是不想谈栩然嫁得好。
“阿巧是裹足的, 阿小、甘嫂都是半裹,阿绛不裹,日后只能嫁个贩夫走卒, 即便嫁与相当的人家,夫君也必然会有个天大的短处,我能嫁与夫君,已是走运至极。”
谈栩然说着就见陈舍微面上怒意愈浓,可这怒意也并非冲着她而来,而是向着一个虚空的,强盛的敌人。
“我会挣更多的家财,到时候招赘也罢,不嫁更好,我养她一辈子,咱们三人永远也不分开,有何不可何必为了男人的喜好,生生折断足骨,难道美吗”
陈舍微这一番话令谈栩然感到一种莫名的震撼,她顺着他的话去畅想,竟觉得美妙,末了却不由自己的冲出一句疑问。
“难道不美吗”
陈舍微没有回答她,不过他的神色柔和下来,浓密的眼睫轻垂,掩住望向她足时哀色与庆幸。
他伸手握住谈栩然的脚踝,松掉系带,这动作于他是逾越,于她是冒犯,可谈栩然只是短促的吞了一口气,竟僵了身子没有阻止。
陈舍微动作不停,直接扯掉了洁白的袜袋。
一只天然的,未经折磨的足落在陈舍微掌心。
谈栩然个子高挑,足长也符合她的身高,纤长匀称,柔软白嫩。
捧着她足的双手被红绳捆缚,好似月老庙上求来的一卷情丝。
“很美。”
轻轻的两个字,语气淡淡然,没有故作的诚恳,没有造作的奉迎,像是在陈述一件极寻常的事情。
果子是绿的,花儿是红的,在陈舍微的心里,她的足是美的。
谈栩然只觉心中轰然一声,庞大而陌生的渴望击碎了冰封的一角,粘稠的潺潺流出。
陈舍微掌心一空,谈栩然忽然动作很快的背朝他穿袜,随后躺下,淡声道“先睡吧,明日还要去看试院。”
足弓弯弯,好似半轮月。
陈舍微怅然若失的看着自己空空的掌心,心中腾起无尽爱怜,又有翻腾不休的渴望,统统只得强压下去,道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