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纬沉吟片刻,说道:“只要晋阳长公主从内务府离开,那时宫中的娘娘再从中发力,此事未必没有转机。”
陈然皱了皱眉,说道:“邓先生有所不知,晋阳姑姑领内务府以来,帮着父皇办了不少差事,而且晋阳姑姑也不像忠顺王府,尽心尽力,这些落在父皇眼中,愈发信重。”
“所以,殿下需要盯着长公主府,寻找着长公主的错漏才是。”邓纬低声说着,轻声道:“其实小郡主那边儿,如能与梁王殿下结为连理,对殿下也是极大的助力,如前汉长公主和阿娇故事。”
陈然面色默然,摇了摇头,说道:“现在不可能了,母后先前也有撮合婵月与六弟之意,但晋阳姑姑不允,偏偏看中了贾子钰,现在虽不知怎么解决,此事自然提也不能提了。”
如果他当初不是娶了严家女,而是娶了婵月但当时,他并不知道姑姑会有执掌内务府的今天。
邓纬还是头一次听说清河郡主也与贾珩有所关联,心头不由一惊。京中传闻的一个咸宁公主,足以让人觉得天子宠信永宁伯过于常人,现在又一个郡主?
这永宁伯还真是艳福不浅。
邓纬沉吟片刻,说道:“殿下,咸宁殿下那边儿是怎么说着?”
陈然想了想,道:“五妹与孤自幼亲厚,相比魏齐两王,五妹心里还是倾向于孤的,还有婵月也算是与孤一同长大,等贾子钰迎娶咸宁,论理也是孤的妹夫。”
这也是他最大的底气,以贾子钰的性情还有才干,齐楚两王哪个能够容他?
也就是他,足以驾驭得了贾子钰。
随着贾珩离京日久,这位藩王主持五城兵马司日久,渐渐找回了一些王者气度。
如同舔狗不在女神跟前,又经过一番心理建设,重新找回了一些自信。魏王沉吟片刻,说道:“此事,孤需要看看。”
宋璟点了点头,道:“如今永宁伯经盐务一事,想来愈是受宫里倚重,尤其掌握江南江北、京营,将来东宫之位,无论如何都绕不过他。”
金陵的郝继儒的奏疏,虽然有些危言耸听,但贾珩在兵事上的权柄,也的确引起了有心之人的注意。
魏王目光炙热一闪而过,道:“太子太保,父皇这一加官,犹如司南指引,比起其他两藩,孤已是抢先一步了。”
说着,魏王看向宋璟,问道:“舅舅,恭陵修建的怎么样了?”
宋璟道:“户部为了加快进度,先前拨付了一大笔银子,应该在今年年底前就能修好。”
魏王目光闪了闪,说道:“一旦修好,楚王兄和齐王兄也就要重回朝堂了。”
宋璟点了点头,道:“不论如何,两藩修领陵之后,都会受到圣上褒奖,齐王更可能会恢复亲王之尊,现在户部和兵部乏人署理部务,两藩有很大可能在户兵二部襄理部务。”
按照陈汉诸藩亲王观政的制度,一般会让两王署理部分部务,或者派以公差,否则能力也就无从锻炼,但毕竟经过隆治一朝的惨痛教训,崇平帝已打算做一些新的改变。
“舅舅,孤呢?”魏王凝了凝秀眉,轻声说道。
“殿下出府时日尚短,先接管五城兵马司就行,等明年开春可谋划去礼部观政。”宋璟开口道。
魏王叹了一口气,道:“礼部且不说,五城兵马司,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啊。”
虽然他已事实上署理了五城兵马司的部务,但总觉得头上还有一个贾子钰,有些不自在。
就在神京之中的官吏都在热议着贾珩在江南省试行的盐法新政之时一
傍晚时分,秀丽如画的苏州城中,流水潺潺的小桥下,数艘乌蓬船在姑苏城中的小河中穿梭。
夕阳照耀在河面上,清风徐来,波光粼粼,倒映着两岸的青檐白墙,堤岸杨柳,伴随着“哗啦啦”的行舟水声,撑起的竹篙,搅碎了河水中的彤彤晚霞。
船舱之中,醅炉的紫砂壶热气咕嘟嘟,清香散逸开来。
贾珩抱着水歆,手中剥着一个橘子,拿起橘瓣,递至水歆唇边,给小萝莉投食着。
鸳鸯轻笑道:“大爷,橘子吃多了上火,也不能多吃。”
贾珩点了点头,轻轻刮了刮水歆的鼻梁,看向粉雕玉琢的少女,轻笑道:“听见了鸳鸯姑姑说的话了没有。”
水歆将螓首靠在贾珩怀里,糯声道:“那干爹也吃呀。”
贾珩拿过橘子放进嘴里,轻轻咀嚼着,酸甜的汁液在口中流溢,笑道:“歆歆刚刚在玄墓蟠香寺中许了什么愿?”
先前带着黛玉以及甄溪去了妙玉当年的寄居之处,置身其间,稍稍体会着妙玉的心境。
准备回去就给妙玉写一封家书。
水歆闻言,眉眼有些扭捏说道:“干爹别问了,说出来就不灵了啊。”
她就是许着一个愿,干爹和娘亲还有她一家三口能永远在一起,干爹带她去好多好玩的地方。
贾珩轻轻捏着小萝莉粉嘟嘟的脸蛋儿,笑了笑道:“那干爹就不问了,歆歆也是大姑娘了,都有自己的心事了。”
看着可爱伶俐的小女孩儿,目光也一时失神。或许应该给晋阳和可卿一个孩子了。
可,他现在也说不了身上的异常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只是觉得现在的力气似在渐渐稳固下来。
别是先让磨盘和雪儿给怀上了
其实还真有些担心,他现在躲出来,也有这个用意,在没有想好善后之法前,还是需要注意一下不能搞出人命。
黛玉、甄溪两人隔着一方棋盘对坐,两个韶颜稚齿,娇小玲珑的小姑娘一着竹青***裙裳,一着素白色罗裙,正在聚精会神地下着棋。
两人原是同龄之人,甄溪性情柔弱、恬静,倒也颇得黛玉的亲近,没有多久也成了朋友。
待一局下完,黛玉郁郁眉眼间涌起倦色,轻声道:“溪儿妹妹,先到这儿吧,有些累了呢。”
甄溪柔柔道:“嗯,下围棋太耗心力,我瞧着还不如珩大哥那象棋好玩呢。”
说着,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瞧了一眼那正抱着歆歆的少年。
黛玉轻笑了下,说道:“象棋是要快上一些,围棋一下半天,棋道终究是陶冶身心之艺,如是太执着,反而失了乐趣。”
“林姐姐这话说的在理呢。”甄溪抬起灵气如溪的明眸,笑意微微。这时,紫鹃和袭人给黛玉和甄溪递上香茗。
黛玉柳眉星眼的脸颊,转而投向贾珩,好奇问道:“珩大哥,明天是要去忙着正事?”
这两天,贾珩除了陪黛玉祭拜贾敏,还陪着黛玉去了苏州的几处名胜古迹,如刚刚寒山寺就是一地。
贾珩点了点头,道:“妹妹和溪儿妹妹这两天去了不少地方,正好歇一天,我明天打算去一趟会稽驸马府上,咱们等办完事后,咱们在苏州转几天,就回金陵。”
明天还要去到妙玉的父母所在的地方,帮着祭拜,等以后妙玉南下,看着能不能将其父母坟茔迁至常家祖地。
甄溪这时放下棋子,凝眸看向那少年,抿了抿粉唇,这几天珩大哥都是陪着林姐姐,对她
好似当天在金陵宁国府中的一幕幕,不过是一场梦而已,这几天,惹她这几天倒是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
念及此处,甄溪白腻脸颊微微发热,秀眉之下的莹莹明眸连忙敛下一丛慌乱目光,不敢再想下去。
黛玉粲然星眸注视着对面的少年,柔声道:“珩大哥,这几天天凉了,多加点点儿衣裳。”
贾珩点了点头,温煦目光投向黛玉和甄溪,轻声道:“妹妹和溪儿妹妹也是。”
“外间,江南巡抚章永川在渡口恭候。”就在这时,陈潇进入舱室,看着贾珩,低声道。
先前江南巡抚章永川去了南京两江总督衙门,协商江南之地的秋粮,今天才回来,听说贾珩的行文要商谈江南之地的水防,就先一步在府上等候,算是对贾珩这位军机大臣,超品武勋的尊重。
贾珩清声道:“等船靠岸,我去见上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