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
随着圣旨降下,围拢在整个扬州渡口的官吏士绅,都是心神复杂地看向那个蟒服少年以及扬州知府袁继冲。
贾珩与齐昆、林如海向着扬州城而去,而扬州知府袁继冲却被两个锦衣府卫带走。
围观的众人也随着贾珩等人向着扬州城中行去。
彭楼,这是扬州城中一座高有三丈的酒楼,平时
人声喧哗,熙熙攘攘。
贾珩与林如海、齐昆等一众官吏落座下来,周围则是扬州四位盐商以及扬州本地的江南士绅相陪,席间恭惟之语自是不用去说。
待贾珩与一众官员用罢毫无营养的一顿饭菜,与林如海重新返回盐院衙门,已是午后时分,来到后堂,落座品茗。
贾珩端起茶盅,抿了一口,问道:“姑父,这几天汪寿祺他们可曾找过姑父?”
林如海目光温和地看向那少年,说道:“这几天,江南江北都在关注海门一战的结果,不过汪寿祺等人倒是频频去金陵活动。”
贾珩沉吟片刻,轻声说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也不多了,如今虏寇仍在海上横行肆虐,我重建海师,购置火炮,需要不少银子,盐务亏空自是需得追缴。”
林如海点了点头,说道:“可以看看刘盛藻这几天讯问结果,如是能将历年盐运司亏空情状道出,盐务积弊能一扫而除。”
贾珩沉吟片刻,道:“我回头问问就是。”
在八月十五那天,刘盛藻被关押在扬州锦衣府百户所大牢之中,以锦衣府的讯问技巧,想来这时已有了一些结果。
林如海问道:“子钰此战,军报上也有语焉不详之处,听说女真亲王多铎也在船上?”
贾珩面色顿了顿,沉声道:“多铎领着正白旗的旗丁,也在旗船上,但多铎此人女干狡过人,让他跑了。”
林如海沉吟片刻,道:“女真这次竟渡海而来,实是让人大出所料。”
贾珩道:“海师重建,势在必行,如无海师,只怕海寇下次乱我江南之期不远。
他隐隐觉得多铎绝不会善罢甘休,可能下一次仍是携海船、拥水师而来。
两人议了一会儿,林如海问道:“玉儿她在金陵,最近怎么样?”
贾珩抬眸看向林如海,道:“林妹妹最近还好,我说明天去金陵看看,接管江南大营,最近甄家来人说,甄家老太君只怕是撑不住了。”
林如海沉声道:“甄家这次实在有些不像话,甄铸一战折损了通州卫港一半的水师,子钰没在扬州的这段时日,金陵方面弹劾奏疏,如雪片一般递送至神京。”
哪怕甄家在江南官场再是根基深厚,但在甄铸捅出这么个大篓子后,尤其是连金陵都要遭受战火蔓延的威胁,都察院的御史,也终于忍不住弹劾甄铸。
贾珩道:“甄家这次的确太过,只怕圣上已起了厌弃之心。”
其实,他方才来的时候,已看到了甄家的马车,磨盘多半就在马车上。
林如海迟疑片刻,提醒道:“子钰去甄家,甄老太君势必以甄贾两家交情相托,子钰要早做打算才是。”
眼前少年正如东升旭日,与江南甄家这等上一代纠葛甚深的上皇遗臣不宜太多交集。
贾珩道:“甄家之事,谁也帮不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甄家无非是怎么收场的事。”
而就在这时,外间传来刘积贤的声音道:“都督,楚王妃以及甄家两位小姐,前来求见于你。
林如海看向贾珩道:“人来了。”
因为甄贾两家是累年世交,而贾珩又是贾族族长,林如海倒没有往别的地方联想。
贾珩道:“姑父,那我去见见甄家
来人,看看过来说什么。”
这个磨盘,估计又是想着磨磨了,瘾头儿是真大,怎么说呢,甄晴就是把他当成了她丈夫,恨不得夜夜与他过着夫妻生活。
“去罢,等会儿我去与齐阁老商议盐务之事。“林如海点了点头,轻声说着,也不好过多嘱托。
这边儿,贾珩出了后堂厢房,出了月亮门洞,却见陈潇立身于回廊转角,只见身形窈窕姝丽的少女,着一身飞鱼服,按着绣春刀,注视着贾珩的清眸,分明见着几许讥诮。
“潇潇,随我去见见妖妃。”贾珩走到近前,轻轻拉了拉陈潇的素手,温声道。
陈潇:”
你也唤着妖妃?明知是妖妃,你还飞蛾扑火?少女轻哼一声,玉容如霜,幽声道:“我不去。”
贾珩拉过陈潇的手,温声道:“走吧,等会儿离不了你,还需你望风。”
陈潇:“???”
什么望风,她什么时候成了帮他望风的?而且还这般理直气壮。
此刻厅堂之中,粉鬓云鬟,珠辉玉丽,楚王妃甄晴与甄兰、甄溪两姐妹在女官、丫鬟的陪同下,坐在梨花木椅子上,与林如海的妾室周氏叙着话。
按说妾室不好以女主人招待宾客,但林如海没有续弦夫人,周氏也只能乐意过来临时充任。
见得贾珩过来,楚王妃甄晴柳叶细眉之下,美眸笑意盈盈,起身相迎,柔声道:“珩兄弟,听闻你今天凯旋,我就和两个妹妹过来,扬州渡口热闹的不行。”
甄兰与甄溪也起身相迎,福了一礼,糯软唤道:“珩大哥。”
贾珩朝着甄兰与甄溪点了点头,旋即,抬眸看向娇媚玉颜的丽人,轻声道:“楚王妃,先前四老爷已和甄璘和甄珏回到了府中。”
提及甄铸,甄晴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方才,璘哥儿给我说了,四叔他这次能险死还生,说来还要多谢珩兄弟,家里担心的不行,溪儿这几天都哭了几场了。”
说着,拉着甄溪的纤纤小手,似是宽慰也似是与贾珩说着话。
贾珩凝眸看向甄溪,轻声问道:“你爹这次倒没受什么伤,算是虚惊一场,四妹妹也不要太担忧了。”
甄溪性情柔弱楚楚,相貌五官以及眉眼气质神韵,与雪儿略有几分相似,许是有几许爱屋及乌。
甄溪眉眼低垂,似有几许害羞,轻轻柔柔道:“幸在没有什么事儿,这次多亏了珩大哥。”
贾珩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落座在梨花木椅子上。
甄兰在一旁看向那少年,弯弯秀眉之下,明眸莹莹如水,总督江北江南大营军务,现在又打了胜仗,怪不得老太君对他的态度如此热切。
想了想,不由好奇问道:“听扬州的人说,珩大哥俘虏了一些女真人,女真人有传说中那般凶狠吗?我听有人说,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贾珩看向红绫姝颜、青春靓丽的少女,道:“女真战力的确有过人之处,不过我汉军勇武也不在女真之下,汉时尚有一汉当五胡之言。”
甄兰目光一亮,道:“这话我在前汉史书上见过此语。”
贾珩打量着眉眼清丽,气韵略有甄晴几分模样的甄兰,说道:“兰儿妹妹,对这些兵事怎么这般感兴趣?”
“平时看的杂书多一些。”甄兰娇俏说着,清冽目光盈盈如水看向那少年,轻笑道:“珩大哥那般三国话本,我也是好好研读过的。”
贾珩笑了笑,讶异道:“不想兰儿妹妹平时喜欢看着这些。”
倒不是对甄兰有什么别的心思,就是随意聊聊。
看向自家妹妹与贾珩相谈甚欢,甄晴笑了笑,妙目中浮起
一抹幽晦,轻声说道:“珩兄弟,有些事想要请教于你,不知你可还方便?”
贾珩闻言,转眸看向甄晴,轻声说道:“王妃有话不妨直言。”
甄晴叹了一口气,道:“四叔吃了败仗,也不知朝廷现在是什么主张,这几天老太太为这个事儿发愁的不行,再次病倒在床榻上了,家里也乱成了一团,这次醒过来,说怎么也要见你一面才是。”
贾珩默然片刻,说道:“此事,甄珏和我说了,老太太也别太将此事放在心上。”
“那珩兄弟什么时候方便?去金陵一趟。"甄晴笑意明媚问道。
“明天,明天过去巡查江南大营。“贾珩轻声说道。
甄晴柳叶细眉之下,狭长清冽的凤眸闪了闪,芳心之中就有些异样之意涌动,这个混蛋是没明白她的意思?
两个人再次重逢,难道不该单独叙话吗?她还想问问他是怎么大败东虏的呢?
只得笑了笑,柔声道:“珩兄弟可否借一步说话?我有些事儿想要向珩兄弟讨教。”
因为在场几人都以为是寻着贾珩在帮甄家说情,故而不疑有他。
周氏连忙说道:“子钰,你与楚王妃如有正事,且去就是。”
甄兰抬眸看向正在说话的二人,心头不知为何,就有些生出几分古怪。
贾珩与甄晴来到书房,正是午后时分,晨曦阳光暖融融地泻落下来,铺染在一张红漆梨木上。
贾珩提起茶壶,给对方的丽人斟了一杯,道:“王妃寻我何事?”
甄晴柔润目光静静地看向那蟒服少年,气定神闲地倒看茶,坚毅眉宇之下,关切问道:“子钰,你和那些虏寇动手了?”
贾珩看向甄晴,目光温煦几分,道:“身为主帅,厮杀都是正常之事。”
“我看看你别伤了哪儿没有?”甄晴柔声说若,绕过几案坐将过去,打量着那蟒服少年,秀丽双眉之下,莹润如水的美眸中带着几分对情郎的端详和关切。
贾珩伸手揽过甄晴,亲了下那张姝丽玉颜的脸蛋儿,轻笑说道:“放心吧,没什么事儿。”
这个磨盘,感觉最近好像对他又热烈了许多,不过也是,什么姿势都被他摆过,谈不上扭捏作态。
甄晴将螓首靠在贾珩怀里,轻笑道:“父皇对你真是信任,想来收到你大捷的消息后,还有加官进爵。
“嗯。“贾珩心不在焉应着,捉住丽人的玉手,柔荑寸寸滑腻入微,道:“你今天来找我,如是让我趁着捷音给你四叔求情的,那趁早打道回府。”
甄晴扬起一张艳若桃蕊的脸蛋儿,美眸之中宛如秋水盈盈,嗔怒道:“你这人我什么时候说让你过去求情的,就不能是想你不成?”
贾珩闻言,笑了笑道:“王妃哪里想我了?”
“哼,不想了。”甄晴轻哼一声,扭过一张艳若桃李的粉腻脸蛋儿而去,因为嗔怒,鼓起的脸颊甚至有几分粉嘟嘟。
贾珩扳过丽人的削肩,看向那宛如牡丹花蕊的丽人,道:“好了,就是提前给你说着,省的你又说着扫兴的话。”
甄晴扬起光洁圆润的下巴,正要说话,却见温软袭近,分明两片玫瑰唇瓣已被噙住。
贾珩捧着甄晴的脸蛋儿,两侧脸颊的雪腻肌肤在指间寸寸流溢。
甄晴则是紧紧闭上美眸,眼睫颤抖,唯有鼻翼发出一声轻哼。
贾珩低声说着,然后一手及下,暗道,这个磨盘果然想的不行了,已是思念成疾,逆流成河。
嗯,原来的事,暂且先放一放。
或者说甄晴现在突然变得懂事,有些不适应,不过,晋阳到来之前,必须要搞定甄晴。
过了一会儿,贾珩看向脸颊艳若桃花,细气微微的甄晴,说道:“你四叔那边儿,仕途已经没了,赋闲在家颐养天年吧。”
“四叔将老祖宗气成那样,现在捡回一条命,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府中原也没指望让他再去领兵起复。“甄晴玉容玫红,同样冷声说着,低下身来,涂着红艳艳蔻丹的雪白素手,轻轻解着贾珩的蟒玉腰带,又是柔光潋滟地看向贾珩,说道:“但甄家不应该受四叔牵连,你最近要整饬江南江北大营,想来也需要人手帮你,二叔他性情稳重,先前还是一卫指挥使,帮你整军,却是最好不过了。”
先前听着扬州渡口的圣旨,她突然想起了此事,与其求情,不如让二叔介入到江南大营整顿,以后或许能跟着他立下一些功劳。
贾珩皱了皱眉,冷笑一声道:“你倒是打的好算盘,等我一离开江南,你二叔是不是还想逐步掌控江南大營?“
果然,他就知道,这个毒妇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甄晴一时无语,她就知道这些盘算瞒不过这个男人,然而灵巧如蝶的素手,就是竹节折断的声音,弹在雪白玫红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