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珩转过头来,道:“都有可能,如果向山东遁逃,倒不知山东方面能不能以重兵封堵住,至于其他几路,都逃不出去。”
说着,看向咸宁公主,轻笑道:“好了,不说这些了。”
咸宁公主:“???”
不说这些了,又是什么意思?可她想听的,先生却又好似又不愿说……而且总是若即若离的。
贾珩想了想,开口问道:“等到了韩国公府上,殿下要不在府上住几日吧?等那边儿战事稳定一些,殿下再过去。”
“先生这……这是不想让我跟着了吗?”咸宁公主骤闻此言,心头一紧,秀眉凝起,盯着对面的少年。
贾珩道:“我想着前面两军相争,许是还有厮杀也未可知,殿下千金之躯,等前方局势稳定,殿下再过去不迟。”
这一路风尘仆仆,咸宁公主也没少劳累奔波,皇室宗女总不能真的跟着他在前方军阵厮杀了,当日端容贵妃“有功无过”的话,他自是有所考虑过,咸宁这次跟过来,本来就是观摩军事要多一些,当然他也隐隐有所的担心,再和这位肤白貌美,纤腰长腿的贵女呆得久了,可能……把持不住。
“先生,我没事儿的。”咸宁公主连忙说着,转而缓和了下语气,说道:“再说四舅舅一家都在开封府那边儿,也不知什么情况,如果一有消息,我也需得向母后和母妃写信告知。”
贾珩道:“我想着曲朗那边儿这两日应该有消息传来。”
咸宁公主妙目熠熠地看向对面的少年,清声道:“先生,那我明天还随着先生吧。”
贾珩看向对面的少女,见着眸中的繁盛亮光,点头道:“那也好吧。”
咸宁公主心头暗暗松了一口气,也不再说其他。
韩国公府
夕阳西下,苍茫暮色四合大地,门楼廊柱上的灯笼已经悬起,“韩国公”匾额上的金字隐入暗影中,此刻中门大开,韩国太夫人打发了长子冯廉,携其妻徐氏、子冯献,迎接着军机大臣贾珩以及咸宁公主。
大汉除却功封爵位,其实还有一套恩封体系,不同功封或因为功高而世袭罔替,或有“约定”式的减若干等承袭,恩封爵位往往是对皇亲国戚本人的封爵,一般不世袭。
“来了,来了。”就在这时,门前的仆人唤了一声,也引得门前众人躁动。
冯廉拢目眺望着远处,只见大批锦衣校尉扈从着几辆马车,从街道尽头驶来,行至近前。
“吁。”伴随着刘积贤和夏侯莹摆手,锦衣校尉倏然一顿。
“前方可是贾大人的马车?”冯廉之子冯献,先一步行来,高声问道。
夏侯莹与刘积贤已经下得马来,吩咐着锦衣校尉在四方散开警戒。
夏侯莹上前与韩国公府迎来的众人照面,拱手问道:“可是冯家公子当面?”
冯献点了点头,笑道:“晚生正是冯献,对面可是贾大人?晚生和家父已恭候多时了。”
因为贾珩的拜帖上写的明白,咸宁公主在随行之列,自然要为冯家之人期待,只是冯家人并不认识贾珩。
说话间,只见悬着灯笼的马车车帘挑起,先下来一个蟒服少年,然后一手撑着帘子,随之青裙宫裳的少女,一手扶着那蟒服少年的胳膊,将一双绣花鞋踩在地上,现出一个亭亭玉立,身形窈窕的少女,肩似削成,腰如约素,清丽妍美的容颜,梳云琼月的妆容,半条街都为之亮丽了几分。
“殿下,韩国公府到了。”贾珩轻声道。
“嗯。”咸宁公主低声应着,然后看向门楼,正见迎来的冯家众人。
贾珩拱手道:“在下贾珩,不知冯公可在?”
这时候,冯廉笑着迎将上去,道:“贾大人,咸宁侄女,你们可算是过来了,老太太等了有一会儿了。”
咸宁公主自是见过这位表叔,唤道:“冯叔一向可好?”
“好,好。”冯廉笑着应道。
这时,冯廉的妻子徐氏笑着上前说道:“咸宁,刚才还和老太太说,这个时候也该过来了,可算过来了,老太太特意吩咐厨房做了你爱吃的菜。”
咸宁公主柔声道:“让叔叔和婶婶在此相候多时,是咸宁之过。”
“你听你兄长瞎说,也没等多一会儿。”徐氏笑着拉过咸宁公主的手,然后热情地向着里间相邀。
众人寒暄问候着,几人进了韩国公府门前。
贾珩则在咸宁公主身旁,和冯廉说着话,一同进得府邸。
身后的刘积贤则吩咐着锦衣校尉往里面搬着礼物,冯家的下人过来帮忙的帮忙,向里通禀的通禀。
冯廉看向身旁面色谨肃的少年,笑了笑道:“子玉真是气宇轩昂,仪表堂堂,端是将门之后,过年去京里,想着能见上一见,但琐事缠身,牵绊耽搁着,始终缘悭一面,如今在洛阳见着,等下咱们可要好好喝两杯才是。”
在府中,他听到这位宁国之后,刚来河南就马不停蹄地拿下了卫郑两王,并派兵马围拢了卫郑藩邸,搜检钱粮,此事已在洛阳勋戚中传将开来,如今一看,果然峻刻慎严,不似少年。
贾珩面色沉静依旧,只有声音温和几许,道:“世叔客气,说来如不是大奉着皇命督军剿寇,只怕也很难踏足洛阳这座宫城。”
冯廉闻言,脸上笑意适时敛去,目中也有几分忧色,感慨道:“是呀,子玉不知,开封府失陷后,洛阳震动,多亏朝廷及时派了京营大军过来,洛阳才安如磐石。”
贾珩顺势说道:“如今朝廷大军驰援,后续还有兵马开赴洛阳,世叔且放宽心就是。”
咸宁公主正被婶子徐氏拉着手向里走着,说说笑笑,听着身后两人的叙话,心底不由生出丝丝甜蜜,这一幕倒像是……过来探亲似的。
众人穿过仪门、二门、内门,沿着一条花草郁郁的青石甬道,向着后院而去,只见题着“福兴堂”匾额正屋,里里外外亮起了烛火,八扇门都大开着,韩国太夫人在嬷嬷和丫鬟簇拥下,立身在辉煌灯火下,笑脸相迎,周围云髻粉鬟,裙钗环袄,珠翠熠熠,锦绣盈眸。
韩国太夫人头发灰白,精神头十足,脸上挂着慈祥的笑意,见着着青裙宫裳的咸宁公主,眼前一亮,唤道:“止儿。”
咸宁公主快行几步,近前唤了一声“舅奶奶”,屈膝行礼参见。
韩国太夫人连忙伸手相扶,拉过咸宁公主的胳膊,笑道:“我日日夜夜盼望着你能过来做客,这可算是盼来了,这一路鞍马劳顿,累不累?”
说话间,几个姐妹以及冯家的妯里媳妇儿围拢过来,笑着和咸宁公主叙话。
冯太后的弟弟,已经过世的冯太公,膝下共有着两个儿子,长子冯廉,次子冯正,冯正不在洛阳,而是领着长子去了福建担任布政使,留下次子冯康还有两个未出阁的女儿在家跟着韩国太夫人过活,再加上冯廉的三个未出阁的女儿。
一时间厅中莺莺燕燕、欢声笑语。
韩国太夫人与咸宁公主叙了几句话,看向不远处的贾珩,笑问道:“止儿,这就是那位贾子玉了吧?”
这时,冯家的媳妇儿还好,倒不怎么避讳,都是笑着将目光投去,如五个小姑娘则在奶嬷嬷的拉扯下,向着屏风后躲去,偷瞧着那穿黑红缎面白衬蟒服、头戴山字无翼冠的少年,小声议论着。
冯廉笑着介绍道:“母亲,这是贾子玉,是宁国之后。”
“晚辈见过韩国太夫人。”贾珩拱手说道。
“我去京里认得。”韩国太夫人看向对面的少年,一边唤着免礼,一边笑道:“荣国太夫人,老身上次还见过,身子骨儿可还健朗?”
当初贾母因贾赦一事进宫寻冯太后求情,而韩国太夫人就在冯太后身旁坐着旁观,后来好奇之下,打听过贾珩的情况。
贾珩道:“家里老太太身子还好,多谢太夫人关心。”
冯廉又解释道:“母亲,这次子玉是领着大军过来剿灭开封那边儿的贼寇。”
韩国太夫人点了点头,面上笑意敛去一些,叹道:“哎,开封府那边儿一乱,洛阳这两天也人心惶惶的,你这趟来的及时啊。”
贾珩道:“如今河南变乱,朝廷上下瞩目,不会任由洛阳有失,太夫人还请放心。”
韩国太夫人笑道:“外面的事儿,你们这些爷们儿拿主意,不过想来止儿她父皇派你过来河南,定能平定乱局。”
冯廉之子,冯献二十左右,面容俊朗,已经娶妻,笑了笑道:“老祖宗有所不知,子玉是我大汉的年轻俊彦,将帅之英,现在领着京营副使的差遣,管着二十来万兵马。”
韩国太夫人羊恼道:“偏你个小猴子多嘴多舌,的我哪里不知?听说安顺门阅兵扬武,我也是知道的。”
冯廉媳妇儿徐氏笑着接话道:“母亲,不能光顾着说话,这时候也不早了,要不让后厨摆着饭菜?”
韩国夫人点了点头,微笑道:“去吧。”
“献儿他老子,你们爷们儿坐下叙话,我和止儿说说话。”韩国太夫人招呼着咸宁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