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新意,这种我见多了。”
“就是,我还以为老外的魔术能先进一些呢。”
哈里的笑容怔在脸上,“别走啊,别走啊,我还有更好玩的,都别走啊。”
却只剩下三四人还站在摊前。
“sorry,可能今天的表演就到这了。”哈里说完,开始收拾道具和折叠桌,剩下的观众也摇摇头走了。
“怎么就不演了,不是还有人要看吗?”陈秋走到哈里面前说道。
“是你,陈秋,你还真来了。谢谢你,但我让你看笑话了。”哈里苦涩地笑了笑。
从超市里买来一打啤酒,陈秋和哈里坐在路边的一个垃圾桶旁,碰了碰杯,陈秋稍稍喝了一口,哈里则仰起头一口干了一瓶。
“我从挪威来,我曾经在我的家乡遇到过一个华夏老人,那是寒冷的冬天,他却穿着件白色背心在冰天雪地里看六岁的我表演稚嫩的魔术。”
“你来华夏是为了找他?”
哈里喝了口酒,继续说道:“不全是。他跟我说华夏在很久以前,有一类叫方士的人,跟魔术师很像。于是,我从小便想看看方士的魔术。可惜,我到了华夏才知道,华夏早就没有方士了。”
“那你怎么不回挪威?你一个人异国他乡的,挺孤独吧。”
“我当然想回去,我在华夏呆了半年,但并不认识几个朋友。你们华夏人好像管这叫不务正业。”
陈秋摇了摇头笑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但我不想空手而归,我好不容易来华夏一趟,我想在这片神秘东方的土地上留下我的名字。于是我在各个城市街头表演,却没什么人喜欢。大家都觉得我的魔术太老土了,没人愿意看。”
就这样,坐在人潮涌动的十字街上的垃圾桶旁,两人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查理说着自己在华夏生活半年遇到的有趣的事情,陈秋则好奇的问着挪威人的故事。
夜深了,十字街上人越来越少,家家户户也渐渐关上了灯。
“哈里,魔术对于你的意义是什么?”
“这很难说。我并不把它当成职业,但从小我便想用魔术让我的朋友快乐,那让我非常有成就感。所以我渴望表演更好的魔术给更多人看。”
“那为什么今天明明还有观众,你却不表演了?”
“我,我也不知道。”
陈秋一只手搭上查理的肩膀道“你觉得自己不被重视,自己的价值显得太小了对不对?哈里,你不是职业的魔术师,没必要强求自己。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因为你的魔术感到高兴,那你在魔术上的价值便已经凸显出来,如果有两个人因为你的魔术感到高兴,那便足以自傲了。其实我曾经也摆过摊,在街边卖画。有一次,一个老妇人当着我的面把我的画撕得粉碎,我真的很难过。但后来我意识到了,我并不是画家,画画是我生命中一颗永远炽热的太阳,却并不是我要追求的月光。”
陈秋顿了顿,抬起头看着天空。这里看不到星星,却能看见风的形状,看见夜的安宁。
“我画过一个女孩,后来把画送给了她。如果她真的为此感到高兴,我想并不是因为我的画技有多么高超,而是因为有一个男人心甘情愿地为她画了一幅画。”
哈里安静的坐在那,听陈秋讲完。他好像也看见了风的形状,站起身来道:“谢谢你,陈秋。”
陈秋也站起来,拍拍屁股,挑了挑眉毛。
两人走到了路口,正要告别,这时一辆出租车驶来,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吊带裤,看着很可爱的年轻女孩,砰的一身把车门关上,仿佛跟车门有仇一般。
女孩的脸红彤彤地,走起路来也有点摇摇欲坠的感觉,显然是喝多了酒。她突然昏倒般摔在了地上,而后跪坐起来,双手抱着头,嘶声裂肺地吼道:“凭什么,凭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
陈秋顶了顶哈里的肩头,用眼神示意他。
“我,我,好,我试试吧。”
哈里小心翼翼走到女孩面前,蹲了下来。
“不要过来!”女孩却突然抬起头来说道。
哈里连忙后退两步,双手如投降般举了起来。
“我不是坏人。”
而后,哈里的右手在空中上下一舞,一支诱人的红玫瑰便出现在了手中。
哈里将玫瑰伸到女孩面前,小声道:
“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这么难过,但我希望,它可以让你开心一些。”
女孩的泪水决了堤,在这支凭空出现的玫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