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安门外。
北起鼓楼东大街、鼓楼西大街,南止地安门东大街、地安门西大街,一路上,各府家奴们抬着、扛着大笼小箱急匆匆地走着,各家当铺、钱庄门口停满了大车,掌柜的、管事们脸上堆满了笑容,伙计们抬着一只只箱子往铺子里搬。
大街上,围人如堵。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在问:“哟,怎么回事?”
“朝廷清缴国库欠银,都来这儿典卖家当呢。”
“什么?堂堂朝廷勋贵典卖家当还债?不会吧”
“这话不错!这些勋贵都是一个尿性,只进不出,怎么会归还国债!”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一个声音从边上传了过来。
众人注目望去,一个二十来岁身着锦袍的青年满脸的神气,“这其实就是一场交易,勋贵们还钱,当今给他们派差事。”
众人恍然大悟:“哦”
一人问道:“那也不至于典卖家当呀!才刚从鼓楼西大街过来,‘恒舒典’已经将行市降到了七成这损失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呵——”
那青年鄙视地看了问话人一眼,说道:“你真当他们缺钱?他们这是在做给当今看,博取当今的欢心和信任,皇上一高兴,这官职不就来了。至于损失的那点银子,随便吃点空饷、倒卖点军需物资不就回来了嘛。”
“噢?!”众人同时发出的这一声既是恍然大悟,又多少带有一些惊叹
那青年接着说道:“这买卖军职的口子一旦开了,军队还能有战力?!”见众人都睁大了眼,然后徐徐说道:“这次能击退入侵的满清鞑子,下一次可就不好说了”
人群中,巡街御史的眼睛慢慢眯成了一条缝。
荣国府,贾母屋。
贾母坐在上首榻上,满脸严肃,没了往日的慈祥宽容。
保龄侯夫人张氏恭敬地站在她的旁边。
周瑞家的走了进来,“老太太,保龄侯府的表叔老爷来了。”
贾母:“让他进来。”
周瑞家:“是。”退了出去。
片刻,保龄侯史鼐大步走了进来,向贾母行礼:“侄儿给姑母请安。”
贾母手一摆:“你可是贵步呀。”
史鼐尴尬地笑了笑:“侄儿也没个正经差使,怕来了给姑母丢人。”接过张氏捧来的茶,走上前,奉给贾母。
贾母双手接过茶,“你也知道丢人呀!”
史鼐垂下头:“侄儿无能。”
贾母眼角滴出两滴浊泪,说道:“好好的一个史家,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张氏连忙递上一块帕子。
贾母擦了擦脸,对史鼐问道:“还差多少钱?”
史鼐犹豫了一下,答道:“还差,还差七万两”
贾母:“这么多?”
史鼐:“不瞒姑母,侄儿这几年为了疏通关系,花费了不少钱财,一早变卖了几处产业,也就凑了不到四万两。”
贾母咽了一口气:“他是皇帝的宠臣,这些年肯定积了不少钱,平日里不帮衬你也就算了,这个时候怎么也没表示?这些钱是你们父亲欠下的,也有他的份。”
史鼐一怔,一张脸顿时憋得通红。
贾母:“怎么?你去找他了?”
史鼐点了点头。
贾母:“他怎么说?”
史鼐虽然心中激愤,却不得不回答:“他说,既然分了家,为什么要帮保龄侯府还债。”
贾母的脸沉了下来,接着站了起来:“他真这么说的?”
史鼐:“是。他还说,为了避免是非,连云丫头也不便去他府上了。”
贾母气得微微发颤:“好好个心冷口冷心狠意狠的孽障。人呢?”
鸳鸯、周瑞家的等连忙走了进来:“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