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纷争不休
韩摆渡沉寂下来,惨烈的战斗终于结束了,浑身血迹的勇卫营士兵正在驱赶流民打扫战场,收罗官军伤员。
活着的湖北卫士兵到处散坐着或是躺在地上,这些人已经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远处,地上躺满了战死官军的尸体,这时林三带人从苏家埠拉来了白布,在一具一具将他们裹起来。
边上还摆着十几口棺材,湖北卫总兵、副将、参将还有几位游击将军都在这里了。
谢琼走向坐在一个土堆上的贾琥身边,轻轻地唤道:“大帅.....”
贾琥站了起来,望了一眼那些神情麻木的湖北卫士兵,问道:“湖北卫的残兵怎么安排?”
谢琼犹豫了一下,答道:“这或许是个机会。”
贾琥明白他的意思,湖广等地一直掌握在皇室的手中,制约着南疆的十余万兵马,只要稍有异动,就会立刻封锁南疆大军北上的通道,同时断了大军的粮草军需。
这是一场非常惨烈的大战,一万五千湖北卫最终活下来不到五千,几乎人人带伤,游击以上将官全部战死,如今只剩下两名千总官和十余名把总、百总,湖北卫已名存实亡。
现在是战时,不可能等着朝廷从京城派遣将领来重组湖北卫,也不可能派人去湖广等地招募青壮,事急只能从权,虽说湖北卫不归贾琥统辖,但他还是有权重组湖北卫,任命将领统帅湖北卫。
一阵沉默之后,贾琥说话了:“皇室的想法你应该清楚,不会允许咱们掌控湖北兵马,战后肯定会对副将、参将,甚至游击将军这样的军职做调整。
这样,你带几名参将坐镇湖北卫,将幸存的两名千总官提拔为参将,其余军官全部升一级,从颍州、凤阳招募一万五千青壮,另外,再从勇卫营调两千老卒。”
谢琼眼一亮,深深地点了点头。
突然,一道绝望的声音从淠河那边传来:“贾琥!你如此狠毒,不得好死.....”
谢琼一惊,怒目望去。
贾琥摇了摇手,“好了,伱跟一个死人生什么气。”
谢琼收回了目光,又望向了战场,为了围歼湖北卫,叛军抽调了六安、霍山的全部兵力,并驱赶了大量流民,总数约八九万,一天一夜的惨烈大战中流民首先被消耗,经过残酷的淘汰后,活下来的流民被选入叛军,这样叛军的战斗力很快得以恢复。
可以说,俘获的两万余人中已经没有了百姓,全部是叛军,手中沾满了官军和百姓鲜血的叛军。
他们同在颍州府被俘获的叛军有着本质的区别。
因此,贾琥决定将这些叛军全部处决,一个不留,掐灭所有的隐患。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了过来,谢琼转头望去。
一名哨探驰马而来,奔至土堆下勒住了缰绳,跳下马,大声禀道:“禀大帅,杨大勇将军率军击溃了正在与陕西卫对峙的叛军主力。”
贾琥:“好。告诉杨大勇将军,让他们立刻领兵前来会和。”
那哨探:“诺!”又奔了出去。
谢琼笑了:“这也算是误打误撞,咱们只用不到三天的时间就收复了六安州,看来要不了腊月就能回家了。”
贾琥:“是呀。谁也没想到叛军会抽调了六安、霍山的全部兵力,不然攻城可是个大麻烦。”
谢琼笑着点了点头:“好人哪!”
贾琥瞥了他一眼:“这样的话不要说,他这也是为江山社稷而死。”
谢琼讪笑道:“我也没有别的意思,纯粹是替勇卫营的将士感谢他。”
贾琥背着手,望着远处的淠河,缓缓说道:“苏家埠的粮食解决了咱们的难题,不用等阜阳的军粮了,等哨探摸清楚安庆府的情况,咱们就继续奔袭,先击溃围攻集贤关的叛军主力,然后迅速北上,在十月底与杨凯武在庐州府决战。”
闻言,谢琼先是一惊,知道贾琥已下定了决心,便说道:“要不让杨大勇留下来重组湖北卫,我陪你领兵奔袭安庆。”
贾琥露出了一丝笑容:“谢叔费心了。杨大勇领兵作战还行,治兵差了很多,再说了,他的身份还不足以统辖一省兵马。”
沉吟了片刻,谢琼叹声道:“行吧。你要记住你的身份,万不可涉险。”
贾琥含笑点了点头,掏出怀表看了看:“一路上喝凉水吃干肉,咱们去城里吃些好的,解解馋。”说着,也不等众人答应,接过亲兵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向苏家埠驰去。
谢琼和众亲兵纷纷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
另一边的京城却是一片热闹景象。
永定门又被戒严了,从城门外吊桥一直到正阳门的两边都密密麻麻站满了执枪挎刀的禁军。
警戒线的外围,已经站满了等着看热闹的老百姓。
街道两旁的酒楼茶肆的临街窗户全都打开了,这时窗前也都站满了人。
不知谁低呼了一声:“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城门洞望去。
一队风尘仆仆的骑兵在前,一溜十几辆囚车在后,过了城门洞,缓缓驶了过来。
囚车驶近,第一辆囚车内坐着穿着囚衣,戴着一副偌大的铁铐、两眼紧闭的张雪生。为了防止张雪生咬舌自尽,嘴上还绑了木塞子。
第二辆囚车上坐着鄂津。
第三辆囚车上坐着白莲教副教主。
后面的囚车还有很长.....
围观的百姓们都兴奋了。
“来了!来了!”
“快看,最前面的就是白莲教教主,第二个是,哎?是个鞑子!”
“哟!还真是个鞑子!”
说话间囚车已经驶近,一阵臭气扑鼻而来,所有人都捂着口鼻向后退去。
有人大声嚷道:“怎么这么臭啊!”
一个老北京笑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臊鞑子,臊鞑子,可不就是又臭又腥臊!”
人群中发出一阵哄笑。
这时,大街东侧一处茶楼的包间窗户关上了。
包间内,义忠郡王正背对着窗户坐在那儿喝茶。
梅昌文将窗户关上,走到义忠郡王对面坐下,一脸的忧愁:“郡王,王爷不会有事吧?”
义忠郡王将茶碗放下,“这件事可大可小,全凭皇帝的喜怒了。不过,应该不会真的有惩处。只是,此事会让皇帝心中对忠顺王疑虑。”
“这....”
梅昌文茫然地望着义忠郡王:“陛下和王爷乃是同胞兄弟,怎么会对王爷心生疑虑呢?”
义忠郡王诡秘地一笑:“你说他为何要装病?!”
梅昌文惊悟了,他猛地站了起来,急速地来回走动。
义忠郡王淡淡一笑:“这是好事。他上位,你就是最大的功臣,文渊阁那把椅子肯定是你的。或许大周朝又要出一位因功封爵的文官了。”
听了他的话,梅昌文停住了脚步,接着苦笑了笑,说道:“郡王莫要拿我开玩笑了。”
义忠郡王却微笑地坐在那儿看着他。
梅昌文走到木桌旁坐下,端起茶碗连喝了几口,又把目光望向义忠郡王。
义忠郡王:“不相信?”
梅昌文当然不相信,又见义忠郡王话中有话,便等待他的下文。
义忠郡王笑了,以指点茶,在桌上写了个“太”字。
梅昌文吃了一惊,睁着眼望着义忠郡王。
义忠郡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