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马把电话拨了过去,但是对方不接,我给他发了一条短信,他也不回,我守着手机等了半小时,他也没有再给我发短信了,这时我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我拿起手机不停地给他打电话,直到他关了机,我暴跳如雷,气得几乎快把牙齿咬碎了,他这是要毁了我,没有了那些钱,我的写作和排查就不能继续……
我突然有点后悔。
不,我绝不能有后悔的念头,后悔意味着退缩,我要想办法运用自己的理智使自己平静下来。半小时后,我又坐在了我的座位上,我意识到退缩和孤注一掷都是他所希望的,我绝不会让恐惧和疯狂占据我的大脑。我要继续和他周旋!然而今后的行动必须谨慎、小心,千万不能出一丁点儿错。安静的夜不仅让我冷静了下来,而且给了我思考的环境和时间。
我思前想后,觉得首先要解决的还是经济问题,经济是基础,没有它什么都免谈。现在银行卡和身份证都丢失了,刚才我给银行挂了一个电话,把账号冻结了,但是没有身份证,卡也补不回来,而补身份证也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怎么生活?去华业家?不行!我现在已经被监视了,怎么可以把祸水引到他那儿去。看来只能去借钱了,不过我迟早得借钱的,因为这部长篇小说写作需要的时间绝对不短,我那一点钱……唉!从小到大,不管穷成什么样,我都没有伸手向人借过钱,事到如今,也只能豁出去了……
不能向父母伸手!他们养了我二十年,怎么好意思再要钱。为了避免笑话,我也不能向其他亲人开口,朋友中,华业就是一个小小的警察,积蓄也不会多,张林,倒是挺合适的,他既是我的哥们儿,又是有钱人,那就找他借吧,明天去趟书店。
打定了主意,我的内心安静了不少,同时又有些不安。
经济问题解决后,就应该抓紧时间继续排查,然而敌在明我在暗,我就必须改变我的策略。
他那么清楚我的行踪,就一定有人在盯着我,既然他希望我停止调查,那么我就“停止调查”,让他误以为我屈服了,那么明天早上我就不能从前门出去了,也不能骑摩托车了,家里的电灯和电视都要开着。另外,我还有化个装,变成“另一个人”。
最后,我还要给他发一条短信,既要说明我不再调查,希望他还钱于我,又不能露马脚,让他看出是迷惑之计,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对我放松警惕,而我才能继续调查。
我发着短信,心里却仍然十分不安,此时此刻是我调查以来心情最复杂的时刻,我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天空突然下起雨来,雨水拍打着我的树叶,拍打着我的窗子,我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走到了窗前,向窗外望去,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我打开了一扇窗,凉爽的夜气涌了进来,被夜染成深墨色的雨水飞到了我的脸上、脖颈里,我只觉一阵透心的清爽,而紧张的大脑也放松了不少。
书桌上因为这么多天努力而堆得高高的书稿也被风吹落在了地上。
梦中的森林也下起雨来,诗稿被雨打湿,飘落在了地上。
……
一早起来,我就按照昨夜的安排,把电灯和电视都开着,故意将电视节目调到最为热闹的体育频道,把声音也调高了一些,然后拉上了窗帘,不让外人看到室内的情况。接下来,我要让自己变换一下形象,至少让监视我的人不太容易认出来。
其实这也并不是一件难事,因为人们如果已经熟悉一个人的装扮,就会很不习惯地看到他有另一副装扮的。
半小时后,我惊讶地看着镜子里的我,那简直就是另一个人,镜子中的那个人平头上套着卷发的假头套,然后带上一顶中间是空的而帽檐长长的防晒帽,鼻梁上架着一副可以遮住半边脸的大墨镜,胡子剃的干干净净,身上穿着高中时代的花花绿绿的小套装——这分明是一个追赶潮流而又不得其法的中学生,哪像一个摩托车司机啊!
这一切做完后,我拿了一份旧报纸,悄悄从窗台上跳到了房东太太的菜园里,然后从侧门走出了公寓。
我一路小跑,到了公交车站,低着头看着报纸,等到车来后,一路坐到张林的书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