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你的锁骨好好看呀。”
“啊?这、这有什么好看的?”
“我就是觉得……很好看。”
夏缘沉吟了一阵,然后抬头望着梅方:
“阿方,你有什么瞒着我的事情吗?”
“啊?”
被夏缘突然戳中心事以后,梅方顿时心虚不已。
但是作为一个心智接近成年人的男高中生,理智让他下意识地强行进入了冷静状态。
“嗯,就是——有些事情,不太方便现在说……”
“你有瞒着我的事情就好。”
夏缘松了口气,“我也有瞒着你的事情。”
“啊?这样吗……”
“不过不过!是跟我从镜子里出来这件事,应该无关吧……”
“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有没有关系呢?”
“那那!那你要把你瞒着我的事情先说出来!”
“那我觉得可能没太大关系吧,哈哈。”
梅方尴尬笑了笑,不过这个时候,他的目光也被夏缘热络的视线逐渐吸引了。
……
彼此的目光交汇之后,也逐渐从对方的目光里读出了一些东西。
……
她的眼睛,闪亮而动人。
充满着迷人的光芒。
如果这样的女孩子健康长大,在学校里和梅方林有兮一起上学。
那她在高中里,该是多么有人气、多么吸引视线的姑娘呀。
绝对不会比林有兮的话题性少。
这么好的女孩子……
梅方心里觉得突然有些难受。
从指尖传来的温度,似乎夹带着梅方的一些情绪,不知不觉间,夏缘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
“阿方。”
夏缘哽咽地喊着梅方的名字,“我……宣你。”
她带着些哭腔的声音说出来的话有点模糊不清,但梅方并没有去追问具体的意思。
因为,很多意思,仿佛也通过夏缘的指尖传递到了他这边。
我……我也——
水滴的声音,
涟漪平息。
一股强大的力量开始分离梅方和夏缘的手指。
虽然两人在努力地勾缠着对方,但还是最终被分开了。
力量消失了。
梅方和夏缘下意识一起扒在了镜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然后热切地注视着彼此。
在这一刹那间,他们有很多想说的话,但是最后都变成了欲言又止。
但是彼此的视线却没有移开过。
……
沉默了一阵后,两人被屋外梅利军说话的声音所打搅。
“阿方,你怎么不肯把镜子给有兮啊?”
“不是,不是不给——是有兮忽然不想要了。”
“她走的时候不是看着挺失落的吗,你没欺负她吧?”
“只有她欺负我的份!”
梅方隔着卧室强调。
不过梅利军也没继续问下去,毕竟跟儿子聊天也没什么意思,都看厌烦了。
和爸爸说完话的梅方看向了一旁的夏缘,然后轻声说道,“今天早点休息吧……”
“嗯,你明天还要去江城呢,要早睡。”
夏缘隔着镜子敲了敲梅方,“快睡吧,笨蛋阿方。”
“……你才是笨蛋。”
梅方和夏缘斗嘴斗了几句,然后才关灯躺床。
今天夏缘没有跟梅方提要把镜子拉得很近。
这对梅方来说,也是一件十分解脱的事情。
因为他有点不理解自己了。
……
别看她长得那么可爱啊!
她只是十岁的小学生啊。
我到底在心动什么啊,我……
梅方捂着脸,不敢相信脑子里会这样想的自己。
可是,她刚才说的那句话。
是、是那个的意思吧……
不然,还会有什么意思。
可是,你不会觉得自己真该死吗……
她只能依靠你和有兮了。
只是因为刚好是你的。
只是,只是因为刚好是你。
不管是缘缘,还是有兮。
刚好是别人的话,那就是别人了。
梅方从未有一天像今天这样否定着自己。
梅方被林有兮从床上叫起来的时候夏缘还在安眠,看到她安静熟睡的样子林有兮也放心了许多。
不过,梅方看上去就——
就是一副一脸很疲惫的样子。
“你昨晚没睡好吗?这么憔悴……”
“嗯,有点——”
“你是在照顾缘缘吧,辛苦了。”
林有兮说。
……
……
!!!
梅方的额间渗出了汗珠。
但是还好现在天蒙蒙亮,林有兮也看不出来。
“好了好了,准备下吧,我们准备出发去江城了。”
关于和林有兮一起去江城玩的事情,梅方已经在昨晚洗澡前跟妈妈说了。
而后向晓霞又给儿子塞了一千块钱,让他不要省着,该用就用,梅方那时没有多说些什么,今天出门的时候也很轻声。
林有兮和梅方到了白梅县的汽车站,在站前一起吃了早饭,然后林有兮给了梅方两百块钱。
“我身上有带钱。”
“我不能总是全用你的,我爸也有给我钱,你来安排怎么吧?”
林有兮的语气很坚定,梅方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大巴车上,
今天的梅方显得对林有兮格外体贴和照顾,林有兮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去思考太多。
夏缘记得的姥姥家地址很清楚,甚至还有一些相关的交通路线图,所以梅方和林有兮很快就找到了通往夏缘姥姥家的地址。
姥姥家位于江城的郊区,坐车过去一趟也很时间。
两人都没有什么心情吃午饭,巴士车加上市内公交,坐车坐了好几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抵达夏缘姥姥家已经是黄昏日落间,郊区的小房子都已经开始准备晚饭,梅方和林有兮找到的门牌号所呈现的小院子却是漆黑一片,没有什么烟火气息。
缘缘姥姥已经不住这了吗?
林有兮很显然不愿意白跑这么一趟,就想直接从篱笆那边翻进姥姥家的院子。
梅方拉住想要直接闯进院子的林有兮,“我去附近邻居家问问吧,你不要这么着急……”
“我能不着急吗……”
今天的林有兮因为舟车劳顿已经很是疲惫和面色苍白,但她还是很认真地对梅方说道,“缘缘不一定能一直存在在那个镜子里,她现在的虚弱就是一个证明,我们一定得想办法救她出来,至少现在还有努力和进步的空间,就——咳,咳咳——呕——”
林有兮因为晕车症状发出阵阵干呕,梅方见状也很,领着林有兮在一旁催吐,给她递了水。
看着她为缘缘心焦的样子,梅方也为自己对夏缘的非分之想感到了深深的愧疚。
现在缘缘都没有救出来,我就在这里动歪心邪念。
我真是个出生。
梅方忽然深吸了一口气,他站起身来,然后开口。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进去调查一下吧,有兮。”
“你一个人进去?你难道就不怕吗?”
林有兮还记得梅方在夏缘家宅子里的表现。
“来都来了,都不进去看看就走,也未免太——”
“我和你一起去。”
林有兮拽着梅方的裤脚想要起来,这下差点把梅方裤子给拽下来。
于是,梅方赶紧拉起裤子,然后说:
“你看看你,你自己都虚弱成什么样子了,还是我先去吧。”
梅方让林有兮在外面好好等着,然后努力翻过夏缘姥姥家的篱笆,进去之后他看到院子里的小菜园已经荒芜了,应该很久没人打理了。
……
看着天色将晚,为眼前的宅子更加增添了一些阴森。
“有人吗?”
梅方在房子门口敲了敲。
“请问,是夏缘姥姥家吗?”
依然,没有回应。
梅方长舒了一口气。
他现在想着很多事。
和夏缘的初见,和林有兮的初相识。
他觉得夏缘和林有兮都是很好很好的女孩子。
能认识她们很开心。
自己有的时候虽然也会在想,怎么自己就会有这么好的运气认识她们,和她们相遇呢。
但是,仔细想想的话。
应该,也不完全是运气成分吧。
我也是有努力的。
各种意义上。
不能妄自菲薄了。
至少,现在这个时刻,就是检验自己身为男子汉的担当了。
见喊人没应声,梅方便用力敲了最后一次门。
“打扰了!”
梅方试着用力推了下门——
门也没锁。
夏缘姥姥家的院子是很朴素的农村宅子,进门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桌子,上面挂着一副山水画。
在山水画的边上亮着一盏暗红色的灯,灯上供奉着像是灵位一样的神龛,神龛里还摆着一副照片,但是光照昏暗,无法看清里面的内容。
院子虽然看上去很萧索,但是还是通着电的,这意味着,这也意味着——
梅方正在客厅里寻找开灯的地方,找着找着,忽然摸到了一只干瘪枯槁的像是手掌的东西。
嗯,是手。
手?
梅方看了看眼前的轮廓,屋外的灯光闪过,眼前赫然出现的是仿佛木乃伊一样的奇怪塑像,脸部模糊仿佛被流水侵蚀了面容的东西,梅方顿时吓得魂不附体,想要叫却不敢发声——
就在这个时候,梅方的肩膀被人突然狠狠地用力拍了一下。
非常、非常大力地拍了一下。
“呜呜呜哇!”
梅方下意识地没出息地喊出了声——
然后,屋子里的灯被打开了。
“哎,小子你小点声,别叫了,我又不是鬼,你把我耳朵都震聋了。”
梅方在开灯后才看清楚,眼前的塑像——还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克系满满的诡异雕像,而身后的人倒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一个看上去穿着打扮都有些前卫、满头银发老太太。
“我今天刚从外面旅游回家,所以直接在里屋睡了。”
老太太说着笑哈哈地拍着梅方的肩膀,“我刚才好像听你喊我缘缘姥姥,所以,你是缘缘以前的朋友吗?我就是她姥姥。”
和想象中见到的不一样,缘缘姥姥是个很开朗,健谈、时髦的老人家。
灿烂的笑容里充满了感染力。
和缘缘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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