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即又想:“这其实也怪他们不得,都是因为那丑八怪处死他们的手段太过残忍了,眼见着自己的皮肉一点点地溃烂,奇痛彻骨,奇痒彻骨,想想那种滋味儿,的确是比干净利索地死去要痛苦千百倍的。”
“到底还是莎姐姐心慈手软,杀起人来从来都是利利索索的,不像丑八怪那么心黑手毒。人都说莎姐姐是女魔头,那这得看跟谁比了,若是跟那姓汤的丑八怪的变态无情比起来,她莎姐姐简直都要成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了。”
张梦阳又不无担心地想:“莎姐姐杀了他们这么多人都还没能使他们屈服,再这么一地里跟踪下去看来也不会有多大的意义。这些人为了保密他们的总坛所在,说不定现在所行的方向正与鬼城的方位截然相反。果真如此的话,如此山一程水一程地走下去,何异于南辕北辙?”
他心想:“若是能和莎姐姐会上一面,跟她好好地商量一番,能得出个应对的计策来才好。可是此刻的莎姐姐在哪里呢?她是不是依然在跟踪着李万胜这帮人呢?我混迹在他们这帮人里,她是否已经发现了我了呢?”
又这么一连走了三日,黑白教一行人都平平安安地,没有发生成员中有哪一个莫名其妙地为人所杀之事,这令黑白教诸人皆感庆幸,也令张梦阳大失所望。
自从王麻子被割去了头颅惨死在那镇甸的酒楼上之后,黑白教众人言语之间便小心翼翼得多了,再不敢以“贱人”来称呼自己的对头,提到她的时候,言必称女侠,甚至语气中都要流露出一丝恭谨之意来了。
张梦阳不由地暗笑,方寸中对莎姐姐的手段大点其赞,在她而言杀一个王麻子只不过轻轻松松之事,但对这些邪魔外道所产生的心理震慑却是不容小觑。
“这些人就是他妈犯贱,不给他们点儿厉害瞧瞧,他们是不会对你心存敬畏的。正如那丑八怪圣母,除了变态地酷虐他们,何曾对他们有什么慈心善护之意了?可他们不管是哪一个,不都是对之奉命唯谨,恭敬异常么?”
张梦阳跟随着他们,风雨兼程地朝前赶路,时而向北,时而向东,不几日便走出了河东地界,进入了河北西路的真定府。他们有时候在城里或村镇之上投宿客栈,有时候错过了宿头,便在水边或者林下露宿一宵,也是甘之若素,丝毫不以为苦。
在这几日里,张梦阳细心倾听他们的对答,终于知道他们此行乃是有目的地的,并非纯是为了保密鬼城总坛的所在,南辕北辙、毫无头绪地胡闯乱撞。
原来,他们遭受到莎宁哥逼迫屠杀的消息,早已经通过各种方式上达给他们的圣母知晓了,他们的汤圣母和太上正一教的皇甫总教主定下了一个计策,要他们各路教徒暂且莫回鬼城总坛,而是一路向北,越过河北西路的真定府和定州、保州、雄州等地,前往一处隐秘的所在。
至于这处隐秘的所在指的是哪里,他们在那里又安排下了些什么样的阴谋诡计,他们却是人人讳莫如深,即便是在荒山野岭间风餐露宿之时,说到了的时候也都是有意避过,心照不宣地毫不提及。
张梦阳开始时还以为他们这么做,是由于自己什么地方演出了破绽,使得他们对自己防范了起来。
可是仔细一想,仔细一观察,却又立时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些人归根结底,还是在担心莎姐姐一直在阴魂不散地跟踪着他们,随时都在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甚至随时都会取走他们哪一个人的脑袋。
因此,他们相互间在说起话来的时候,自然也就格外地加着小心,尤其在提到此行的那个隐秘的目的地之时,更是加着十二分的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