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如此一番礼节,霎时间倒把李师师给吓了一跳,一脸茫然地问道:“相公,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些人……都是你红香会里的弟兄么?他们不再冤枉你,为难你了么?”
张梦阳道:“是的,误会都已经解开了,杀害咱方天和大哥,给我栽赃陷害的,果然便是杯鲁那个无耻之徒,如今红香会的诸位哥哥们,都已经把事实弄了个水落石出了。
“有几个会里的头领在吕祖庙的冲突中受了重伤,也跟你一样,是跑来这里恳请王神医诊治的,只不过比咱们早到了一些时候儿而已,你说这可有多巧?”
李师师笑道:“这么说来还真是挺巧的,这是上天要让你们兄弟消弥了误会,又在这里久别重逢的。”
紧接着李师师对在场的红香会众人叉手向前,行了个万福之礼,口称:“奴家见过诸位伯伯们,伯伯们万福!”
慌得红香会众人连忙答礼不迭:“夫人贵体欠安,哪用得着这许多礼!”
张梦阳笑道:“会里的大小头领,全都是咱自家兄弟,相互之间原也用不着这许多客套的。”
李师师“嗯”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咱就不打扰伯伯们了吧,你扶着我到街上走走,看看他这长河镇上的风物与其他地方有什么不同。”
说完了这句话,李师师便由张梦阳和芸香两人搀扶着,朝这所客店的大门出缓步走了过去。
有两个红香会的头领赶忙跑了过去,手脚麻利地撤了门闩,将两扇厚实的门板敞了开来。
此刻长河镇的街面之上,暂时还看不到一个行人,被行人的脚步和车辆的木轮打磨得光滑透亮的青石板路,经了晨曦间露水的滋润,看上去略有些暗淡深沉。一条黄白相间颜色的土狗,在稀薄的晨雾里摇晃着尾巴,迈着四条腿悠闲地在青石板路上横穿而过,不知它从哪里来,也不知它到哪里去。
张梦阳和芸香搀扶着她,朝王神医家宅邸方向缓步而行,红香会众人不约而同地跟了出来,在他们的身后远远地尾随着,每个人也都不约而同地放轻了脚步,仿佛都怕惊扰到病势沉重,弱不禁风的李师师的一般。
此时此刻,红香会的另一拨人手业已把王道重从镇外的土地面里,押回到了他自己的宅院里等候着,并告诉他有一个重要的人物即将前来给他会面,让他老老实实的待在屋里听从安排。
在这段日子里被折磨得苦不堪言的王道重,早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对加诸在自己身上的不论何等样的折磨,似乎都已经变得麻木了,至于眼前的这帮土匪们所说的重要人物,他才不在乎会是何等厉害的角色呢。
就算这些人把地府阎罗搬来又能怎样?把黑白无常、牛头马面一齐请将出来,想让他王道重心怀畏惧服软认输,那是想也休想。
哀莫大于心死,他的心,早在母亲无情地拆散他和表妹这对苦命鸳鸯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开始变得冰冷起来了。更在在母亲的操持下把表妹远嫁他人为妾的那一天起,他的这颗心,其实就已经彻底的化成了一团死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