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想到老师大延登对自己的那几句嘱咐,心下又不免有些迷茫疑惑起来。老师嘱咐的那几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是赝品,也是真品,是伪装,也不是伪装。一切都是冥冥中的造物安排。”
“只是请你不要去杀害了那个纥石烈杯鲁,你的身世,实和他有着莫大的关联,如果真的把他杀掉的话,或许会给你的以后带来许许多多不确的变数,化解起来可能会十分地困难。请你千万切记?”
“不错,你是汉人,但你也是女真人。”
“天机不可泄露,不到最后关头,这话是不能够轻易说破的。”
张梦阳把老师的这几句话反复地咀嚼了都不知有多少遍了,但一直都琢磨不透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及至后来,他想到世上的这类神仙半仙们多是欺世盗名者居多,自己的这位老师虽说很是有些能耐,跟那些欺世盗名者不可同日而语,但装模作业,故弄玄虚,说不定跟他们是别无二致的,他所说的话,也未必全都可信。
三月,初春。
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