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对李俊介绍道:“这就是你弟妹,小弟我的结发妻子。”
金国公主身份贵重,李俊不敢怠慢,连忙对着多保真躬身行礼。多保真也学着汉人女子万福答礼,口称:“多保真见过伯伯。”并说:“你两人既已是自家兄弟,以后还要仰仗着伯伯对杯鲁多多规劝着点儿,教给他一些大丈夫立身行事,拓土开疆的真本领才好。”
李俊闻言忙道:“弟妹如此说可就太也抬举哥哥我了,我这杯鲁兄弟为人豪爽,本领高强,我的一条性命若不是得他相救,说不定这会儿都已经过了奈何桥了,哈哈哈。”
多保真听他夸赞张梦阳,而且语意甚诚,并非虚假,心中自也喜欢。
李俊又与他们夫妻说了几句闲话,对蒲结奴说了几句久仰大名,好生敬重之类的客套之词,然后就要辞别而行。
张梦阳对他很是不舍,道:“哥哥何必急着就去,眼下风波已定,正是我二人杯酒言欢之际,何不再与小弟盘桓数日,也好令我夫妻二人多聆教诲。”
三月,初春。
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