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结奴一脸严肃地说了声:“把你的裤子褪了下来!”
“什么?……这个……”
……
待得蒲结奴同着张梦阳从后堂里出来,多保真开口说道:“蒲结奴爷爷,您验看得如何?”
蒲结奴道:“公主所料不错,这一个果真就是咱家杯鲁呢,这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多保真笑了笑说:“我今番南来之前,还向皇上请了一道圣旨呢,蒲结奴爷爷也一并看看吧。”
说着,多保真把手一伸,一个女护卫赶紧将一束明黄色的卷帛,递在了她的手上。多保真又将这卷帛递给了蒲结奴。
蒲结奴站立着接过了圣旨来,又侧身站立着将卷帛打开,恭恭敬敬地览阅了一遍,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将圣旨卷了起来,收进了袖袋里,站直了身子,对着四下里的将士们昂声说道:
“杯鲁自始至终就是一个杯鲁,压根儿就没有什么真假之分,所有这一切,都是敌军为了使我大金自乱阵脚设下的诡计,若是说别人认不真他,难道多保真公主与他一个屋檐下吃饭,也认他不真么,难道他自己的亲娘徒单太夫人从小把他一手拉扯大,也认他不真么?皇上在旨意中说得明明白白,谁要是再敢以此为借口妖言惑众,扰乱军心,格杀勿论,绝不宽贷。”
蒲结奴话音刚落,人群中就爆出了一阵“万岁”“万岁”的呼声。张梦阳瞬间似被这呼声给淹没了的一般,仿佛此前所受到的所有的质疑,都随着这如潮的呼声被冲洗了个干干净净,自己一时间似乎真的成了多保真的老公纥石烈杯鲁了。
三月,初春。
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