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任谁都没有想到,一向病体缠身的蒲结奴,会突然现身在中原的一所寻常庙宇之中,大伙儿都料到了此老之来,必然是为了查察绳果暴死之事,便都把眼睛聚焦在了他的身上,不知他此番到来,会使得接下来事情,朝向哪个方向发展。
婆卢火等都向蒲结奴躬身行礼,张梦阳也对着他抱拳为礼,口称:“见过蒲结奴爷爷。”
蒲结奴对着他点点头道:“老朽一向深居简出,养生服药,苟延残躯,本不欲闻外间俗务,不想近来接连发生了几件大事,搅扰到了老朽的清修,迫使我强撑病体,也要跑出来走一走,瞧一瞧了。”
他刚说到这里,张梦阳就看到道君皇帝赵佶和刘广、李师师等人在金兵的押解之下,又自穿堂间涌入了来。
张梦阳当然知道这全都是拜了蒲结奴国相的所赐,虽然心中恼怒,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看着李师师等人重新回到了那棵大树br/>
赵佶更是愁眉不展,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坐在那里低头不语,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李师师紧挨着赵佶坐在了一旁,拿眼镜盯着张梦阳看,一脸的平淡祥和,似乎对身临的险境毫不在意,又似乎对张梦阳有着充足的信心,相信他一定能保护自己安然无恙的一般。
三月,初春。
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