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张梦阳抬起两手来,一左一右地扇了自己两个嘴巴,“啪啪”两声极是清脆,可见用的力道颇为不弱。
“杯鲁殿下,你……”李靖见他如此,心中颇为不忍,原本藏在心里的那丝怨恨之意,也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两道鼻血,顺着张梦阳的鼻孔流了下来,很快便越过了嘴唇,淌到了下巴上。
张梦阳没事儿人一般,又走到了拔离速的跟前,低着头看着他道:“其实,我和拔离速大哥也没什么大的过节,我也知他其实是个最耿直不过的汉子,若不是受了外人的愚弄,他也不至于会跟我反目成仇的。”
李靖道:“殿下,拔离速新近刚纳了一个汉人女子为妻,这女子深居简出,来历不明,我看拔离速陡起变化,或许跟这个女子不无关系。”
三月,初春。
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