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了我这么宠她疼她,她竟背着我做出了这等事来,等回了京城,定当好好地责问一下这贱人,狠狠地抽她一顿鞭子,方能出了朕胸中的这口恶气。”
虽然赵佶是越想越愤,但眼看着四下里全副武装的金兵,哪里敢便就发作出来?无奈之余,只得紧咬着牙齿默默地隐忍。
张梦阳冷笑道:“拔离速,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自己重色轻友,把一个麻脸婆当做了世间罕有的东西,便以为世上的男子全都是跟你一个德行么?实话告诉你,好色的男人所在多有,无耻的男人却只有你一个。”
说罢,张梦阳身体发动,蓦地瞬移到了拔离速的跟前,抬起手来左右开弓,清脆响亮地扇了他的两下嘴巴,然后又倏地向后退回原地去了。
拔离速被张梦阳先骂后打,心中虽然恼怒,但也知道理亏,可若就此忍气吞声了下来,又觉得在众多将士面前有损颜面,因此也就硬着头皮摘下了腰间的马刀,嗷嗷叫了两声,做势朝张梦阳挥砍过去。
张梦阳喝道:“怎么,知道自己理亏了,这就想要杀了我灭口么?”随即晃动身形,与拔离速周旋了起来。
拔离速虽然高大威猛,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毫不畏死,可论起单打独斗的本事来,顶多也就是辽东五虎的水平,与丑八仙诸人更是相差甚远,若不是麻仙姑别有用心、甘为妾妇的话,凭拔离速的本事想要控制住她,其实是比较困难的。
此时的张梦阳已今非昔比,在身法快捷的基础上又得了大延登的点拨,丑八仙等人尚且奈何他不得,拔离速又岂会是他的对手?
三月,初春。
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