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不管事情到底如何,今晚我是一定要和师师见上一面的。”
张梦阳把心一横,躺倒在榻上闭上眼睛,想要再睡上一觉,养足了精神好去州府衙门里会李师师和梅香两个。
可他正被一股不平之气搞得心浮气躁,虽然有心想要小憩一会儿,但在此种状态之下哪里还能睡得着?倒在榻上翻来覆去地如同烙饼一般,把一个破旧的硬板床榻折腾得吱吱呀呀地惨叫个不休。
好容易等到接近二更天的时候,那老僧已经念完了经睡下,张梦阳便悄悄地摸出了厢房,“噌”地一下窜上了大殿的脊顶,居高临下地朝四下里观望,见除却门首处的那几个衙役之外,庙宇的四周围墙外并无一个人影,于是也就放下了心来,脚尖在脊顶上轻轻一点,无声无息地窜到了庙墙外的一株大柳树上,又从树上蓦地一掠,落到了近处一所民居的宅顶上。kanshu五
城中多是平房的砖瓦建筑,高低不同,新旧不一,虽然显得参差错落,却也颇为紧凑集中。这样便给张梦阳施展凌云飞功夫提供了极大的便利,使得他用不着跳到街上,只在密集的檐瓦之间一地里飞行,眨眼的功夫便窜到了府衙中一所堂屋的顶上。
三月,初春。
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