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吴月娘心思凌乱的当儿,依偎在他身旁的这个大男孩儿抬起手来擦了一把眼泪,声音中透着欣喜地说道:“哦,原来是姨娘你啊,你看我可有多糊涂,今晚上喝酒喝得太多,居然连你都不记得了。”说着,他那喷着酒气的嘴唇便贴在了自己的脸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吴月娘见这孩子已经开始猥亵自己了,心中害怕得要命,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也知道躲避抗拒都是没用,只好伤心难过地哭泣了起来。
吴月娘只觉得这孩子真的是喝多了,口里说着不着边际的混话,一声又一声地称呼自己姨娘不说,还发着狠地说坚决不放过什么廖姓丑鬼,要把他剥皮抽筋什么的。
吴月娘知道他说的这些都是酒话,心中实是厌恶得很,便也不去理他,只是拿双手捂着脸轻轻地抽泣着。
她只听见这孩子又说了些类似酒话、疯话,说那丑鬼的脏东西给什么姐姐割了去,还如何如何的惦念自己,更不停地拿他的嘴唇胡乱地亲吻自己。到最后,这醉酒的熊孩子居然跟着自己一块儿抽泣着哭起来了,不知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与此同时还紧紧地搂住自己不放,听他那腔调哭得还很是伤心。
最后只听见他说:“来,姨娘,这么许久不见了,让孩儿好好地疼疼你吧,你也好好地疼疼孩儿……”
……
一阵疾风骤雨过后,吴月娘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她只知道自己的贞操,是永远地被他给玷污了的,即便是淘尽黄河的水来清洗,也是清洗不清了的。
这时候的吴月娘,眼睛里反倒不再有泪水涌出了,是自己的泪水流干了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今后在着清河县中,是再也没脸见人的了,若是自己还想再活下去的话,看来只有等局势安定下来之后,将家产全都变买了,带着孝哥儿和丫鬟婆子们远远地迁到外乡去住了。
她就这么思绪纷繁地胡思乱想着,耳中听着张梦阳均匀的呼吸之声,整整一夜都没有合眼。
约摸五更四点左右,四下里一派漆黑,只有微微的寒风偶尔掠过庭院,摇动一下院中曲曲折折的干枯树枝。屋内一灯如豆,摇摇晃晃地燃烧了半夜,到这时也已将碗中的灯油燃尽,恰在这时,一丝从窗缝间溜进来的贼风蓦地扫过那一盏如豆的灯光,将这盏本已因油尽而行将熄灭的灯光,“扑”地一下扫灭了。
这一来,整栋房屋全都陷入到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远近暂时还听不到鸡鸣的相和之声,这是黎明即将到来前的最安静的时刻,也是一整夜当中最黑暗的时刻。
吴月娘想到,也许这个时候,衙门里上夜的节级差拨和金军侍卫,也都处在昏昏沉沉的状态里吧,假如这个时候自己偷偷地披衣下床来溜将出去,能够从这个虎穴狼窝中逃脱出去么?
“哎,还是算了吧!”吴月娘默默地想道:“如果他们对我不依不饶,就算是逃出去了,又能躲藏到哪里去,还不是很轻易的就能让他们给抓了回来?只要我那苦命的孩儿安然无恙,我也就在此破罐子破摔,认命了吧!”
这么一想,无限的委屈便又涌上心头,不自觉地又开始哭泣了起来。只是她担心会吵到张梦阳,担心他醒来之后又会来缠磨自己,因此尽量把哭声压得极低极低,尽量地不吵到身旁的这位鞑子元帅。
忽然,屋外不远处起了一阵骚动之声,刚开始之时这声音还只是在东北方向的一隅,但只是片刻之后,四面八方全都乱了起来,到处都是喊杀声和兵刃的撞击声。
很快,这衙门里便也混乱起来,脚步杂沓,人声鼎沸,明明灭灭的火光也自门窗间透了进来。
“先去杀了鞑子元帅,金兵便不战自乱了……”
“弟兄们赶紧啊,手脚麻利地把事情给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