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她那时候跟自己念叨过的一首汉诗,夸赞江南的美景说“日出江花红似火,春来江水绿如蓝”,那日出江花红似火的景象,细细想来应该是美韵无限的,可是春来江水绿如蓝那样的景致,可就非是大宋江南所独有的了,在契丹人的龙兴之地临潢府,每到春天,冰澌溶泄,浩浩荡荡的潢河之水分明就是蓝盈盈的色彩,美得如同缎子一般,远远地美过了那“绿如蓝”三字。
在那潢河的两岸上,到处水草丰美,无数契丹人的老弱妇孺仍还生活在那里,虽然那里如今也早成为金人的天下了,但仍然还是很多契丹父老的生存寄居之地,到了那里,或许能够找到一些复国的机会也说不定。就算没有机会,和这傻小子在那偏远的地方隐居起来,一生之中不再与外人相见,也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因此,萧太后只是吩咐张梦阳往北边走,原因却并不对他说知。
因为前景渺茫,无所事事,他们两人倒也不急于摧攒路程,根据萧太后的指示,张梦阳慢悠悠地牵着马匹,寻觅着山间好走的路径,时而向北,时而向西,时而再折向北,总体的方向则是向北而无疑的。
这天中午,他们来到了距离燕山不远的桑干河边。
张梦阳向岸上的船家雇了条船,先把马匹送过了对岸去,在撑船过来接他和萧太后两人。
等他们两人上了船,即将半渡之时,忽听得岸上霹雳般的一声吼:“兀那船家,快快把船使回转来,且渡了爷爷过河去办事,赶快!”
张梦阳、萧太后和船家闻言都扭过头来朝岸上看去。
萧太后和船家都还罢了,张梦阳一看之下心中甚是惊恐,只见岸上出声呼唤船家回转之人,穿着一身肮脏的绸缎袍服,头上戴着一方破旧的儒巾,手上摇晃着一管竹笛,却不是在曾来的镇子上杀害牛栏山三兄弟的丑鬼是谁?
张梦阳对萧太后道:“姨娘,这人便是我跟你说的那姓廖的丑鬼,他空手残杀牛栏山的那三个汉子,手段之血腥残暴,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他和萧太后在一起走了这两天,因为称呼上的失误,被萧太后拿马鞭打了七八下子,终于适应了这新的称呼,“姨娘”两字叫出来虽仍然不情不愿,但到底也不如起初那么觉得别扭和难为情了。
萧太后听他一说,也觉得此人不便招惹,可是若是听从这恶人的吩咐,由着船家把船驶回去,又觉得极是不妥。张梦阳还把这姓廖的丑鬼的行凶手段说给了船家知道。吓得船家站在那里两条腿不住地抖。
船家说道:“二位有所不知,小人还有妻儿老小在岸上的草棚子里住着,我若是不听他的话,万一他行起凶来,我的一家妻小可怎么办?”
这时候那姓廖的丑鬼在岸上已经觉得极不耐烦了,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几声,嚷嚷着骂:“你再不他娘的赶紧把船给我撑回来,我把你的心肝掏出来炒熟了下酒!”
船家惊惧之余不敢不从,连忙“哎”了一声,撑起船来开始往回划。
张梦阳一见之下,连忙拦阻道:“老哥切不可听他的,这种人脾气古怪,喜怒无常,还是赶紧划到对岸去远远地避开他为好。”
那船家道:“小爷所说未必不是,可是……可是他一旦犯起性子来,只怕他为难我的妻儿。”
这时候,那姓廖的家伙见船家磨磨蹭蹭,和乘舟的一对男女不停地对答说话,心中早就焦躁起来,拾起地上的一块冬瓜般大小的石头便朝小船扔了过去。
那块石头如一枚炮弹般在空中划下了一道弧线,“嗵”地一声落在了距离张梦阳等人所乘船只的两米之外,激起了一束高约丈许的雪白浪花。
随即,他们身下的船只也随着这被激起的波浪左右地摇晃了起来。
大金国驸马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