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金人看到宋主身边的妇人仙气十足,美如下凡的九天玄女一般,只以为是宋主后宫中的宠妃,何曾想到此妇人竟是青楼名妓李师师?
皇帝刚一落座,丝竹之声又改做了和缓悠扬,美酒佳肴在宫人们的素手之中,被流水价传送到堂中的一张张乌木几上。
乐曲声里,赵佶高兴地说道:“这乃是宫中便宴,比不得朝会大典,是朕专为迎接大金贺使娄室将军所设,众卿只管尽兴,不必拘谨。”
堂下宋金臣僚闻听此言,齐呼万岁。
左一列距离赵佶最近一张几上的人缓声答道:“外臣娄室,承蒙大宋国皇帝陛下如此相待,谨代表我大金国皇帝陛下,更代表我本人,向陛下致以衷心感谢。”
这一番话被人听在耳中,不惟不卑不亢,也显得极为周到得体。
张梦阳循声望去,只见那坐上之人脸膛黑瘦,目光炯炯,颇有英武雄毅之姿,心道:“原来这人便是娄室了,打破居庸关,迫得大辽将士退出燕京,替大宋朝廷收复燕京之人,原来就是他。”
赵佶微笑着颔首致意,然后举起杯中酒来,说道:“大宋与大金,虽然南北睽隔,然而燕京既克,两国已然成了山水交接的睦邻之邦,让我们满饮此杯,祝我大宋与尔大金世续延绵,永同此好。”
台下宋臣与金臣闻听此言,轰然而应,皆云两国定当要如陛下所说,世续延绵,永同此好。
酒过三巡之后,堂上的气氛便开始活泛起来,蔡京、杨戬、高俅等人向皇帝敬过了酒之后,便开始轮番向娄室把盏,娄室便也按照中原的礼节一一回敬,倒也做得似模似样。
一时间,两国君臣推杯换盏,人人都喝得尽兴起来。
当娄室第三次举起杯来,向赵佶称贺,赵佶也是如头两次一般,一饮而尽。
撂下酒杯之后,娄室向道君皇帝道:“外臣首次到得中原来,能得陛下如此待见,方寸之中甚为感激。今晨朝会大典之前,臣将我国国论勃极烈(宰相亲笔国书如礼呈交,不知陛下已然御览否?”
赵佶见他说起了正事来,便也放下酒杯,呵呵地笑道:“爱卿所呈国书,已由礼部转呈给朕了。国书虽由国论勃极烈蒲结奴先生亲笔,但书中所述,无不是你国陛下睦邻相结之本意,朕心甚慰。”
娄室答道:“是,我皇上虽与陛下各长南北,然诚相结纳之意,实在是别无二致。因此,就燕京当在何种情形之下还与大宋,我皇上已在国书中详述明白。我娄室是个直肠子的人,很想就此事亲聆陛下玉音。”
赵佶笑道:“朕早就听说娄室将军是快人快语之士,今日一见,方知传说之言果然不谬。朕如果记得不差的话,几年之前,我两国相约攻辽之时早有明约,燕云本是汉地,待得辽亡之后,燕云所属一应州郡,尽属我朝,而以北之万里河山,自当尽数畀与贵国所有。”
娄室道:“请恕外臣粗鄙直言,陛下所说,娄室不敢苟同。燕云以北万里河山,皆是我金朝将士浴血拼杀,一刀一枪奋勇争抢得来,我朝之能尽有辽疆,实乃是自家开拓使然,非是大朝畀与之故。”
赵佶见娄室当着这许多人挑起理来,神色间颇有不愉之色,用手轻捋着颔下髭须说道:“开拓也好,畀与也罢,贵国已然替代辽人,成为北国诸番共主,天下人皆所瞩目,这中间,又有什么差别了?”
说罢,赵佶不为人察觉地叹了口气。
他这轻轻地一叹,台下的宋金臣僚并不知晓,但是和他近在咫尺的李师师和张梦阳,却都清清楚楚地听在耳中。
大金国驸马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