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尔走回椅子旁边坐下,然后说:“你应该也经历过那一天,奥丁把我们两个叫过去,宣布我将会是唯一的继承人,而你什么也不是。”
“那一天,你没敢问的问题,我可以替你问,如果托尔是继承人,那你呢?托尔将会得到王位,那你呢?托尔将会得到阿斯嘉德所有人的尊重,那你呢?”
洛基直直的看着托尔,面前的这位女王,与他的哥哥有很大的不同。
他所认识的托尔,永远不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他没有那么残忍,明知道这是一把刀,却还是要把它亮出来,看看上面有没有血,这样的托尔,让他感觉到恐惧。
可是,这位饱经风霜、征战一生的女王,早就已经抛弃了无用的温柔,她只是用一种嘲讽的目光看着洛基,说:“你没敢问奥丁的问题,我也可以替你问,你与我,到底差在哪里?”
“你用了半生来追寻这些问题,但答桉,可能简单的让你感觉到自己的愚蠢。”托尔歪着头,看着洛基说:“答桉就是,我们其实没有什么差别,他们只是因为畏惧奥丁,而趋炎附势。”
“当他们畏惧的君王说一个人很好的时候,那他不好也是好,不完美也是完美,不配当继承人,也可以当继承人……权威,足够抹去一切缺点。”
“你为什么不仔细想想呢?”托尔露出了一个微笑,说:“那个时候,我真的比你优秀吗?我们真的有很大的差别吗?这个差别,真的已经大到,让阿斯嘉德人无视和歧视你,却百般推崇我了吗?”
洛基的神色僵硬了一下,随后又陷入到回忆当中,可很快,他表情的变化就说明,事实并非如此。
两个差不多大的孩子,能看出多大的区别呢?就算性格和武艺上各有侧重,可是,两人形影不离,做坏事是一起,做好事也是一起,其他人又有多少的事实根据,来对他们产生如此不同的判断呢?
“洛基,过来。”托尔对着他叫道。洛基站在原地没有动,可看到托尔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化,那由晴转阴的肌肉走向,让洛基感到心渐渐地沉了下去,于是,他本能的迈动步伐,走到了托尔的面前。
托尔放松的坐在椅子上,洛基的身体却站的笔直,显得非常僵硬,因此,高度的差距根本没能逆转两人的地位,所以,托尔依旧可以尖锐的说出接下来的话。
“我们在同一个家庭里长大,看起来截然不同,但其实却非常相似,别觉得我鲁莽、大意、偏听偏信,你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洛基微微睁了一下眼睛,刚想张嘴反驳,托尔就看着他说:“我曾迷失在阿斯嘉德人的赞美中,难道你就没有迷失在他们的冷漠和排挤当中吗?”
托尔再次站了起来,与洛基面对面,眼神像一把刀一样刺进了他的眼睛里。
“你那聪慧、冷静、颇有逻辑的大脑,为什么没有提醒你,他们的偏见,其实毫无事实依据,又为什么没有阻止你,把你自己变得与他们偏见中一样?”
“他们说你太过内向,你就变得更加内向,他们说你体质虚弱,你就完全放弃武艺,他们说你性格恶劣,你就搞出更多无意义的恶作剧……”
“洛基……”托尔轻轻的伸出手,抚上了洛基的面颊,并看着他说:“你到底是在报复他们,还是在以此为借口,放纵你自己?”
“反正我什么也得不到,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洛基的目光逐渐冷了下来,他直直的盯着托尔的眼睛说:“我变得活泼,锻炼武艺,或学着循规蹈矩,我能得到什么?”
“那我学着冷静下来、认清自己、不再沉溺于荣誉之中,又能得到什么?”托尔的眼睛弯了一下,说:“反正我改不改变,王位都是我的,永远不会是你的,那你又有什么资格嘲笑我,是个鲁莽的蠢货?”
“你这个该死的……”洛基呲出牙齿,下一秒,托尔按在他脸颊上的手,微微一用力,他的脑袋就被拨到了一边。
洛基偏着头,沉默地站在原地,黑发覆盖了他的半张脸,而托尔却走到了椅子背后,双手搭在椅背上说:“你不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洛基,但是看起来,你是最特殊的一个。”
“因此我才会对你说这些,洛基……洛基……”
托尔的声音忽然低沉了下来,有一种与她气质不符的悲伤和温柔,可当她眉宇低垂的时候,那些张扬的火焰逐渐熄灭了,只留下了干涩的,像是木柴一样的声音。
“别去在意他们,别去在意,那些畏威而不怀德的臣子,到底如何看你,他们与我们不是一体,你同他们不是朋友。”
“洗掉一切他们留在你身上的痕迹,摘掉所有他们给你打上的标签,让他们畏惧你,而不是认可你。”
“不要为他们的赞同而欣喜,而要让他们为你的赞同,而感恩戴德。”
“你想要踩在他们头上,就必须先觉得,自己已经踩在了他们头上,甚至是,已不屑于踩在他们头上。”
“而这,是你获取权力的唯一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