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往后规费就不用走警队那边,直接交给我的人。”
“阿文。”杜益华向门后喊了一声,一位穿着灰色西装,戴着眼镜,瘦瘦高高,一脸奸相的中年人推开门,双手放在身前,俯身鞠躬道:“杜sir,方生。”
“这位我的包租公,阿文,平时替我打理一些财务方面的事。”杜益华弹弹烟灰,把华人的一套给学来,很是自信的道:“方生,你觉得怎么样?”
阿文则推推眼镜,笑着看向方溯泉:“方会长,请多关照。”
“关照谈不上。”方溯泉抬起手,挡了阿文的礼,回头对杜益华道:“定规费易,改规矩难,杜sir,我把钱交给你没问题,但警队找我麻烦怎么办?”
“你能帮我挡下来吗?”
杜益华微微色变,笑着道:“缉私本身便是海关署的职权,警队怎么找你麻烦?放心,我们收的比警队少,做事也比警队讲规矩,如果警队真的动你,我一定替你打回去。”
其实,警队很难去动华人老板,因为,华警势力最初就是华人老板们养的,虽然现在逐步独立,成为比单一商会更强的一股势力,但是打商会无疑是自掘根基。
但一个势力无法向外扩张,只能向内压榨的时候,注定会打出很多异己,逐步走向分裂。
所以,杜益华敢笃定华人不会做这种事,如果做了更好,可以联手收拾华警了。方溯泉则笑道:“这不关收多少的问题,而是谁说的算,这样杜sir,把钱交给海关可以,改规矩也没问题,但是请让警队给我打电话,怎么样?”
杜益华脸色立即拉下来,直勾勾瞪着方溯泉,威胁道:“方会长,如果你觉得海关说的不算,海关会告诉你,怎么样叫说的算!船只不找阿文登记一下,将来恐怕会常常抓错船。”
方会长点头道:“那就让阿文帮我多关心一下,是吧,阿文?”
阿文站旁边见方老板扭头同他打招呼,甚至感觉到语气里带着讥讽,心底又羞又怒。杜益华阴沉的脸上,瞬间又浮现出笑容,上前握住方会长的手:“哈哈,方生,你说的对。”
“我以后一定会让阿文多关心协成行。”
方溯泉点头道:“杜sir,您公务繁忙,我就先不打扰了。”
“阿文,送方生下楼。”杜益华满脸笑容,十分热情的把方溯泉送到门口,阿文则恭恭敬敬一路送方会长到车门前。方会长在上车前,不知何意,对着初次见面的阿文笑骂:“你小子,真是会找机会!”
副署长明世觉则在长官会见完客人,立即敲开署长大门,拿着一份文件,立正敬礼,肃声说道:“杜sir,有一件急事需要处理。”
“说!”
杜益华语气有些不耐,心里一直在思考,到底要打几分力,用什么手段,能让华商把规费交上来。下一步是扣一个更大老板的货船,还是踩一踩社会的船,抑或者从内部下手,对华人招募一些海关?让华商更加信任海关署,以此争取到支持。
明世觉则打开文件念道:“下午两点四十五分,渣华道三十六号,刚刚在茶餐厅吃完午饭,正要回海关大楼的监督科尔遭遇车祸死亡。根据警方报告,科尔常去湾仔一间地下赌场,很可能是赌债原因,导致被三合会成员杀害。”
“科尔参加了昨天晚上的缉私行动。”
杜益华表情一愣,旋即眉头狂跳,十分愤怒,用手指着明世觉鼻子道:“fuck,you!你怎么能让海关的监督死在警队手上,而不让警队付出一点点代价!”
明世觉挺直腰板,面无表情,出声吼道:“长官,我会对警队给予反击的!”
“查出凶手,干掉他,再把幕后主使给揪出来!”杜益华吼道:“科尔绝不能白死!”
“yes,sir!”明世觉立正敬礼,大声喊道。
杜益华其实一点都不在乎什么科尔,区区一个监督而已,空出来随时有人填位置。但他却在意海关署的面子,方溯泉的态度比想象更强硬,明显是受到凶杀案的影响。
警队选择用最残酷的方式维持秩序,海关必须给予最猛烈的还击,以杀止杀,将暴力持续下去!否则,在外人眼里便是被打服了,不服气,就要继续打下去!明世觉深知署长会让他负责行动,便是要做好打回去的准备,转身离开长官办公室后,立即约见了手下的人见面。警队敢直接对海关的人下手,海关却不敢对警队的人下黑手。
因为,海关处于弱势地位,一旦引起整个警队的同仇敌忾,绝无打赢的可能。只能先向负责制造罪案的社团下手,再通过案件制造影响,拉警队的人马下水。
警队有掌控的社团势力,可以做黑活,其实海关也有,不过不在岸上,而在水上。至于警队用科尔欠下赌债的理由搪塞,简直是个笑话,港岛聚赌成风,欠下赌债的海关官员多到数不清,谁敢用杀人的方式催债?偏偏用来结案很合适,无非是推一个人头出来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