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白面露喜色,出声说道:“没问题,我们就是代表警署督察级和几位警司出面来和你谈的。”
“之前还害怕何探长顾忌卫署长的职权,但既然何探长有本事做,我们就放心了。”
“不怕告诉你知道,其实卫署长心里也是想多要一点,只是职位比较高,要给上面一个交代,但也得给下面交代,他现在是下不来台,已经默许我们的做法,当然,如果可以还请尽量缩小影响,真要是闹出大新闻,我们也要被牵连。”
何定贤微微颔首,爽快的道:“我知,现在整个九龙区经不起风浪啦,港府在石硖尾建六十座徙置大厦都心疼的要死,我怎么敢再让港府丢脸呢?”
“真要搞太大,你们还不是第一个丢我出去平风波。”
葛白闻言有点尴尬,没想到华探长讲话如此直爽,鞭辟入里,当即笑笑道:“真倒霉也不止你一个倒霉。”
何定贤倒是赞同:“也对!”
“总之,为长官们谋福祉,就是为我自己谋福利,放心,我懂的。”
葛白得到满意的答复心情也很不错,摁灭香烟站起身就要告辞。
何定贤坐着打开抽屉,取出两卷港币起身送上,塞进他手里轻声道:“长官,一点心意,辛苦你跑一趟。”
葛白心知每卷港币的厚度是一千,跑一趟谈拢事情还有两千块拿,年轻的面庞喜笑颜开,笑容满脸:“哈哈,多谢何探长。”
“我看长官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按华夏的传统来讲是大富大贵之相,将来一定平步青云,大赚特赚!”他奉承两句后,说道:“就当交长官一个朋友,得闲常来饮茶。”
“一定!”
“一定!”
葛白办了事,收了钱,又听了一阵好话,此行出奇顺利,堪称是心花怒发,多少有点恰逢知己的感觉,离开华探长办公室时还依依不舍,多看了这位华探长两眼,走出两步又回来道:“何探长,中环跑马地有一间汉斯酒吧,很多猛男壮汉,是我们洋人寻开心的地方,你或许会喜欢的。”
他眨眨眼睛,表情猥琐。
何定贤表情顿时僵硬,转回身关上门,忍不住咒骂一声:“干你娘,死鬼佬,真以为自己生的靓啊!”
旋即他目露沉思:“不过,据公开消息,卫少臣以前是驻军出身,二战前的警务处长也多是军中出身,倒是现在越来越多府官派在警队得势,看来进入和平年代之后,府官派迟早将要拿到警队主导权,再随着一个个军队系长官退休,军队系五到十年内就将退出历史舞台。”
“目前为止卫少臣都不能忽视府官派的意见,看来府官派在中层已经得势,用葛白坐桥搭上府官派是最简单的办法,也是最实用,最好的办法,以后找机会多给葛白送点钱。”
“这家伙贪财几乎是毫不掩饰的。”
也对,警队上行下效,腐败糜烂,行贿受贿风气弥漫全港,消防救火要“开喉费”,护士打针要“茶水钱”。
收受贿赂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按照官方回答:“贪污在香港警察队伍中像是一种生活方式,如同晚上睡觉、白天起床刷牙一样,是非常自然的事。”
又有什么好奇怪,什么好掩盖的呢?
其实港岛英籍警官内部要升迁,要升职,就算立下大功,资历到位,有人提携,一样是要交“买肩章”的钱,规费一说不止限于华人内部,例如现在葛白发现何定贤出手阔绰之后,就已经想着开始从何定贤手上敲竹竿,想要凑十万块买下总督察的肩章。
最近好像每个警署都要成立一个“反贪污室”,负责人是总督察警衔,部门还未成立就标出“十五万港币”一个位置的价码。
鬼佬捞钱固然是比较快,比较便捷,但是鬼佬可没有华人商会撑腰,要出钱都只能自掏腰包。
正常来讲鬼佬防着华人,华人也不会轻信鬼佬,可偏偏何定贤对他这么阔绰,葛白很难不把他当凯子。
何定贤也同常人思维不一样,不把鬼佬当对手,也不把鬼佬当老板,颇有种海纳百川,像把鬼佬养成自己人的感觉,但正常鬼佬肯定不会轻易低头,可尚未发迹,又有能力,有历史背书的“葛警司”无疑是个好的突破口。
“要是能趁府官派起势的时候养一批自己人在里面,将来个个升迁发达,岂不是有机会突破警队华人的职级限制,试着超出历史,往更高的地方走一走。”他不得不产生联想。
……
“阿雄,阿乐,带兄弟们查查名单上的档口、歌舞厅、记住,不要同他们打生打死,两天一临检,五天一搜查,名正言顺的让他们开不了张,做不成生意。”
下午。
何定贤拿着一张登记在册的黑档口名单,甩手丢在下属办公室桌面,在场三十余位下属立即起身,齐声答道:“是,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