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少珂、蔡兆光一起来到大馆羁留房,站在走廊上望见大佬正与阿洛隔栏对话,心头微微发凉,拎着东西走上前道:“何sir。”
“何sir。”
何定贤捏着一支香烟,扭头看向两人笑道:“曾sir,蔡sir,手上还带着东西呀?”
“给阿洛的。”曾少珂表情苦涩,将一盒老婆饼塞进栏杆内,出声道:“阿洛,你钟意食的点心,无聊的时候打发下时间。”
“阿嫂让我带的汤。”蔡兆光拎起手中的保温盒,感叹的道:“她让你注意身体,有些错,该认就要认,不要再撑下去了。”
雷洛接过保温盒心中大为感动,回忆起阿霞十几年不离不弃的相守,竟然涌现出一阵愧疚。
这些年他飞黄腾达之后,确实有几分得意忘形,在家庭上不够关心妻子。大难临头,心怀愧疚是男人的传统手艺了。何定贤在旁却有点看不过眼,吹出口气:“怎么?”
“送行啊!”
“又是老婆饼,又是老婆汤,断头饭呀。”
曾少珂长叹口气:“何sir,尽一点兄弟情谊罢了。”
蔡兆光却立即反应过来,睁大眼睛,惊疑的道:“大佬,阿洛还有得救?”
他们真是当见雷洛最后一面来的,就连阿霞都已经放弃四处奔走,打算等雷洛判刑就带小孩移居国外读书。毕竟在《五亿探长雷老虎》的文章刊登之后,谁都知道港府是在动真格的,涉事者肯定难逃刑罚。
雷洛作为第一个被捕的华人警司,亦是全港首位因贪污被调查的警司,摆明是要立典型,树招牌。若非何sir还在位置上安安稳稳的坐着,恐怕整个警队华人群体都已经开始动摇。
“呼。”何定贤却吹出口烟,沉声道:“雷警司肯定是完蛋了,但阿洛还有机会嘛.你们都懂得来尽一点兄弟情谊,我何定贤就是不顾兄弟情义,只顾争权夺利的烂人吗?”
曾少珂,蔡兆光不一定觉得他是烂人,但肯定认为他在借机夺权,而雷洛被捕之后,九龙区一票人马就像无头苍蝇,不少人已经在私下串联,想要赢得新界总华探长曾sir的支持。
曾sir迄今为止都对他们置之不理,但不代表内心没有动摇,听见何定贤的回答却又是一惊,感觉看不透眼前扑朔迷离的局势。
雷洛将汤放好,打开老婆饼的包装盒,已经开始一口一口的吃饼,边吃边笑:“曾哥,蔡哥,阿洛看起来就那么像贪得无厌,嚣张无度的蠢材啊?”
“这两年鬼佬扶持我,是要借我之手与贤哥打擂台,当我心里不知道吗!”
曾少珂动动嘴巴,很想说大家都知道,但伱好像也不甘心放手吧?
雷洛摇摇头:“在贤哥成立特别任务连之后,我就知道只有贤哥可以救港警,有次亲自来找贤哥请辞,希望能够退休安享晚年。”
雷洛看了何定贤一眼,见何定贤笑着没有表态,方继续开口说道:“可局势已经箭在弦上,就算退休也没有用,干脆我就出来顶,把港府要安的罪名全扛上。”
何定贤道:“麦理浩新官上任,有心拿警队立威,已经不是佰立基时代退休就可以躲风头的时局了。”
“港府方面,人员、民心、法规俱全,一旦发作,其势必不可挡,想躲是躲不掉的,唯有一招,那就是贪天之功!”
蔡兆光瞪大眼睛,不自由自主的脱口道:“或者说金蝉脱壳?”
“没错,我就看出鬼佬迟早要对警队清算一波,在华资赢下那场金融战的时候,在各位大捞特捞的时候。港岛的蛋糕这么大,谁都想握住刀,给自己分最大的一块。”何定贤怅然道:“所以,我早早就安排各位兄弟们退到二线,或者年纪大的警官直接退休。”
“并非是弃兄弟而不顾,而是想尽量保全兄弟们的性命、财产。”
“毕竟,兄弟们跟我一手打江山,建造外人口中的金钱帝国,手上的鲜血和脏鞋的黑泥太多,想安安稳稳的渡过太难。”何定贤又有点无奈的叹出口气:“遇事也别想全身而退,总该交代点什么。”
“不是名,就是利,亦或者命。”
曾少珂、蔡兆光心中顿时一肃,情绪复杂难言。
“再安排年轻一代的警官上位,他们更清白,更有底气,到时也更敢闹事。”
这番话其实在事发前两年何sir就对他们讲过,但提前预知和事到临头听起来完全是两种感觉。
何定贤道:“虽然中途有些挫折,计划也被鬼佬看出来,但还是能保全不少人,现在则只需要牺牲阿洛一个。”
“我让阿洛故意跟我摆出打擂台的架势,就是想让港府做出误判,同时,消消市民们的怨气,并且让警队反贪室踩着阿洛的名头上位。现在市民都十分支持反贪室,觉得反贪室是一个做实事的部分。”